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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多,接到医院的电话:彪子醒了。
我回想着第一次术后的情景,带上一切有可能用上的东西,纸杯、吸管、纸巾……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彪子见到我,只“嗯”了一声。我刚要问他什么,他嘴里便喊着:“排长,排长!快叫排长过来!”眼睛恍恍惚惚,话语含糊不清。
我急了,连忙喊来医生:“他说的话不对劲儿。”
医生安慰我别怕,他的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
下午我又去看他,他彻底清醒了。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握着他的手,他费力地告诉我:“疼!快让他们给我打止痛针,这回我一点儿也不想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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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医(1)
身患绝症的人不得不迷信,家属更加如此!
看着他被化疗折磨得不轻,又想起沈教授的话:最多也就是半年时间了。我们决定不再让他遭化疗的罪。于是经朋友介绍,从南方请来了一男一女两位“神医”——女的是药剂师,负责熬药;老爷子负责发功、治疗。我们奉如上宾。
“神医”挺神,拍着胸脯发誓:“我保证几个月以后就能让傅老师重返银幕。”我倒不敢有如此奢望,只求他能减轻彪子的痛苦,延长他的生命。
神医开始给彪子发功,并不呼风唤雨,只是扬了扬胳膊便顺着彪子的手臂往下捋。我把手心对准彪子的指尖,竟有一股凉气“嗖嗖”袭来。神医严肃地告诉我,那便是毒气。于是我更崇拜,拿出家里上好的人参给发功后亏了气的神医补气。
神医每天拿出一粒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丹药,说是祖传的秘方,而且是经他师傅点化过的,必须中午12点服用。我每天神圣地接过来,看着彪子神圣地吞下去。
神医悄悄告诉我,那丹药可以把傅老师体内的癌细胞箍住,不让它继续扩散,并告诉我下次去化验,指标必有改善。
说实话我是将信将疑,但想到既没有其他有效的治疗,也只能孤注一掷了。好在下次化验的时候便能见分晓。
药剂师药熬得很精细,据说每次熬药的时候要念很多遍经,这样的药无论口服还是泡脚擦身,都带着仙气。
神医给彪子揉脚擦身的时候很卖力,每次都大汗淋漓。彪子舒舒服服把脚泡在特意买来的木盆里,任老爷子捏来揉去。老爷子把热热的毛巾敷在彪子背上,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下捋,说是打通毒脉,让毒素排出去。
我看老爷子实在辛苦,有些不忍,便在他的指导下学着搓、拍、揉、捏。老爷子在一旁不停地发出“信息”:“没事的,傅老师,有我在你尽管放心!”
彪子的脸上竟有了些血色,他照着镜子,很高兴:“芳芳,我在天津都不敢照镜子,总觉得里头那个人不是我。”我自然更高兴。
但彪子依然疼,依然吐,每次要吃止痛药、打止痛针。我便求神医先给他止吐,让他能把吃进的食物留住。
神医很爽快:“那容易,我一服药下去,你看他再吐?!”他说得丝毫不容置疑。
七天一疗程。我期待着七天以后他的话能实现。
两个七天过去了,彪子依然吐,饭前、饭后都要吐。我心中的期望值开始下降。神医却执著,自信地强调他那昂贵的丹药能把癌细胞箍住。每说到这一点,他的双手便聚拢在一起,做一个空心的圆球状,眼里放出坚定的光,把我的疑虑全部扫尽。我说服自己,让事实说话,千万别成了井底的蛙,不知道天到底有多大。
AFP(甲胎球蛋白)结果出来了,没有降低,甚至没有持平,而是一路飙升!
“不可能地——,会不会搞错了?”面对事实,神医脸上掠过一瞬尴尬,随即劝我:“不能急,下次的结果一定没问题。”他依然坚定,我心里却把“神医”二字画上了问号。
我已对他最初的承诺不抱希望,只希望他能有什么绝招儿,给彪子止吐,这是立竿见影的事情。
“神” 医(2)
神医每天照常给彪子搓脚、揉背,彪子很喜欢,很舒服。
彪子吐的时候,我就把神医拽来,客气地“请”他出招儿。
神医在彪子的背上拍拍打打,嘴里叹着气,打了一阵便大喝一声:“不吐!”拍拍手,扭过头看看一旁焦急的我,那潜台词分明在说:“我说不吐就不吐,你看他再吐!”我巴望彪子的吐随着他的大喝戛然止住。
彪子该吐还吐。神医自然还要找辙,我已无心应付。“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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