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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修长身影,慢慢朝本丸行来。他撑的伞有些旧了,本该是赤红的油纸伞面已褪了鲜艳色泽,显得有些破旧。因肩上束有盔甲,金属摩擦的细响便未曾停下过。
待他走近了三日月,便将伞扬起,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是三日月啊。好久不见。怎么,赏雨吗?”
伞下的男子有着一张略带狂气的面容。他是在笑着的,但那份笑意却并不算诚恳,反而有着嘲讽的意味。浅茶色的短发被夹带着雨珠的风给吹得微乱,半垂落在眉梢。其下一双微微上挑的眼,透着一分叫人看不分明的意味。
压切长谷部是本丸里唯一极化了的的刀剑。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五虎退每次见到他时,都会从内心萌发出敬畏的心态来。他甚至会天真地想:击退五只老虎叫做“五虎退”的话,那长谷部这样的人,应该叫“五主退”吧。
“赏雨?不是噢。”三日月回答,“我是专程来等你的。为了欢迎你,烛台切还特制了牡丹饼,放在军议室那里。”
长谷部收了伞,瞥一眼三日月,说:“本丸一切都好吧。”
“当然。”三日月笑说,“日子还是一样慢悠悠的呢。”
长谷部的眼眸微阖,语气微沉了几分:“您似乎过得很如意啊,三日月殿。”
三日月眸光微转,对上了长谷部的视线。
一向神情懒散的三日月,此刻竟显得正经起来,一副不肯退开目光的样子。然而,压切长谷部也没有退让,眸光泛着难以遮掩的冷戾,像是战场上厮杀惯了的魔王。
两人皆没有说话,只留下沙沙的雨声满布原野。
三日月盯视了一会儿长谷部,便倏忽弯起笑眸,笑呵呵地回答:“我只是一个老人家罢了……哈哈哈哈。本丸的事情,我可是管不了的。”
说罢,他便主动跟到了长谷部的身后。
压切长谷部垂下眼帘,单手解开了盔甲的金色系绳,将黑色的长外套披挂于手肘上。他沉默地踏入本丸内,手臂上淌落的雨水在地板上晕开了深色的痕迹。
“——还没有新的审神者被派遣来吗?”长谷部询问。
“是啊。”三日月回答,“已经这么多年了。这里肯定已经被放弃了吧。”
长谷部的视线扫过安静的四周,口中道:“我先去坐一会儿。”
三日月知道,长谷部口中的“坐一会儿”一定是去主君的房间坐一会儿。每一回压切长谷部回到本丸来,都会去那里静坐好久再离去。
“不先吃点什么吗?”三日月问,“光忠特制牡丹饼——”
很可惜,压切长谷部没有理会他的建议,转头就去了主君的房间。
主君房间的模样,与压切长谷部离去时几乎是相同的。
长谷部在走廊上跪坐下来,将刀横置于膝上,一边慢慢除去白色的手套,一边沉默地望着庭院中被雨水润泽的景象。
手套沾了雨水尘渍,不如原先那样干净了。
长谷部的目光掠过庭院时,忽然发现廊柱下似乎藏了什么。他微蹙眉,弯腰将其捡起——
原来是一方被雨打的湿漉漉的手帕,上面刺着一瓣小小的粉色樱花,很是秀气可爱。几朵七零八落的白色铃兰花被包裹于其中,散发着隐约的香气。其下还藏着一个名字,绣工很精整。
よさのや
さだ
“与谢屋……”长谷部慢慢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与谢屋,定?”
内海
元历二年的岁首, 冷得有些不可思议。
美作国近濑户内海,越是靠近海的地方,便越容易见到水鸟。那些水鸟抖着翅膀低低盘旋, 像是一点儿都不怕刀割似的冷风。虽不至于下雪, 可天气也不算好。到了午后,竟然下起雨来。
阿定与另一名女郎卷起斗笠, 匆忙地跑到路边的茶棚子下躲雨。
阿定身旁的女郎叫做小纯。
此刻的阿定与小纯一样, 都是京城中名为“廊御前”的贵夫人的使女。这位廊御前在出嫁前, 有个大名鼎鼎的姓氏——“平”, 即曾经权耀京都、满门高臣的平氏一族。
不过, 那也是曾经的事情了。如今的平家已被源家赶出了京城,正守着四国的屋岛挣扎呢。都说平家是日落夕阳,大厦将倾,再也回不到曾经的辉煌盛大了。
廊御前虽是平家的庶女,可身上到底流着平家人的血。因平家如今人人喊打的缘故,廊御前在京城中简直是寸步难行。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