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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担忧战胜了畏惧,桔年头脑一热,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把手放在了卷闸门把手上,用力往上一提,果然打开了半尺来宽的缝隙,幽暗而封闭的空间顿时溢出了一股腥甜的味道。桔年宿醉后的胃一阵紧缩,手脚冰凉地继续将门往上提,开启了大概三分之一后,门依着惯性自然上卷,后面的木门大开着,后面空无一人,只有那块陈旧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布帘轻轻摆动,如招魂的幡,而那股腥甜的血气则是透过了脸子扑鼻而来。梦里的惨象历历在目,让桔年几近窒息。
桔年掀开帘子的手抖得像不属于自己,如果巫雨死了,如果林恒贵在里面静候着猎物。。。。。。畏惧到了尽头就是心如死灰,她穿帘而入。
里面并没有窗,电灯开关不知潜伏在哪个角落,桔年往前移步,右脚踩中了一种柔软的东西,她吓得一个趔趄,被撞上一个硬物,似乎是房间里的斗柜,上面的酒瓶“哐啷”落地。也是这个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稍微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斗柜的侧上方有一根垂直的绳子,她试着用手拽了一下,黄色的灯光瞬间填充了整个空间,一切的惨状映入眼帘。
隔间四处凌乱不堪,果然刚经历过可怕的施虐,所有的箱子抽屉都被人仓促的打开。地板的正中央趴伏着一个男人,桔年方才脚下踩中的,正是他直直伸出的手掌,深褐色的液体从他身下铺陈开来,血腥扑鼻,在此之前,桔年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上竟然可以流淌出如此多的血。
那不是巫雨,仅凭第一眼桔年就可以作出判断,然而这并不能让她悬着的心放下。
林恒贵,他死了?!
桔年梦魇中最可怕的魔鬼卧倒的姿势毫无生机,就连重重的一脚踏在他的指尖也没有一丝动弹,莫非梦是相反的,巫雨他真的来过,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杀了林恒贵?
这些年来,桔年跟巫雨一样,无数次地想过,林恒贵这个畜牲,这个人渣,他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然而他终于死了,桔年却觉得悲凉无尽。如果真是巫雨干的,他的一生也就因此尽毁。捅破了黑暗,杀得自己一身的墨色,就为了这么一个无耻的人,值得吗?
血腥味让桔年晕眩,她慌不择路地要逃,没来得及走远,脚踝骤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她尖叫一声回头,林恒贵艰难地抬起了脸,微弱而断断续续地呼喊:“救。。。。。。救。。。。。。”
桔年疯了似地奋力踢腿挣扎,他使尽了浑身力气去抓,然而重伤无力之下,终于被她摆脱。想是林恒贵失血过多已不省人事,垂危之际,桔年闯入后踩踏在他手背的痛楚和灯光让他短暂的苏醒,片刻之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昏迷。
桔年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出了小隔间,刚才的一幕让她心胆俱裂,她想当然地认为林恒贵已经死了。他本来就是个不配活在世界上的人,然而谁又是主宰,谁有资格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纵然她那么恨他,可只要一丝良知尚存,那么只要林恒贵不死,巫雨就算有罪,那也不是罪不可赦。
她终于还是用了店里的电话打给了救护中心,不久后,也许救护车就会到来,林恒贵能不能撑到那时候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够再呆在这儿多一秒了。
她脚下仿佛只有一条路,浑浑噩噩地走一阵跑一阵,没有人注意到她。过去,她曾经无数次晨跑时路过这条竹林小路,那时一回头,小和尚就一脸无辜笑容地懒洋洋跟在后面。
甘蔗的被抛在了身后,竹林被抛在了身后,最后,521级台阶也抛在了身后。桔年登顶,在空旷的陵墓广场边缘,她扶着石榴树粗糙嶙峋的枝干跌坐在草地上,才记起哭泣。
巫雨,你在哪,我们究竟是怎么啦?
“桔年?”
酒精残余的幻觉还不肯放过她,她竟然以为自己在泪光朦胧看到了巫雨从高耸的烈士墓碑后朝自己奔来。
“桔年。”幻觉中的巫雨迎面抓住了她的双肩,他手心的温度恍若是真,只是一向洁净的身上沾满了血污,衣服撕破了,额头也带着伤,高高肿起,血迹未干。
“你。。。。。。”桔年一阵怔忡。
“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这儿来。”他竟然还能咧嘴笑了笑。
桔年双手并用地去碰触他的脸,真的是他。。。。。。她忽然用力把他推开,嘶声问道:“是你干的?真的是你。。。。。你为什么那么傻?”
巫雨沉默的认可让她的心彻底坠落深渊。
“是他该死,我只是想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巫雨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