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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大营各五六十里处大战,辽军且战且退,五千人马虽被斩杀无数,却仍旧负隅顽抗,萧瑧率齐军前锋懵然无知地被引入辽军阵前二十里处,忽听见一声炮响,早已埋伏在附近谷地的万余辽军杀出,辽将洪锦一连吃亏数场,终于得了机会泄愤,更是如猛虎下山,手中令旗一挥,万余人高呼着自外围逐渐拢来,竟有将萧瑧与手下六千兵马圈起方圆大阵随意屠戮的势头。
梁月海忙取出顾含章交与他的竹筒放出信号,派人回营急调人马救援,仍旧率两千余精锐骑兵追至萧瑧身后,极力阻止辽军布下方圆阵。
这厢厮杀正酣,那边顾含章在营中静坐,听见远方尖锐啸声,出帐一看,黑沉夜色中蓬地炸开数点寒星,正是萧瑧领兵追击的方向。她倒吸一口凉气,披了大氅匆匆往偏帐去寻梁月海与萧桓,偏帐守卫是梁月海的心腹,见顾含章掀了竹编斗笠露出脸来,先是一惊,忙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率兵追夜袭的辽军往正南去,将军断后,也一道跟着去了。”顾含章急道:“那王大夫……”“辽军袭营之前属下便不曾见到王大夫,大约是往前营煎药去了。”
谁知顾含章与小季寻遍前后中三处大营,只见因辽军夜袭而惊起的全营混乱,萧桓的影子却是不曾见到,顾含章思前想后,心中忽然一动,紧张的情绪逐渐平稳。小季犹在焦虑,她望着北天若隐若现的数点星光,镇定道:“梁将军有西北方星宿庇护,必定会安然归来。”小季听得满头雾水心中暗觉荒谬,但见顾含章从容如常,不知怎的也稍稍放下心来。
军中两大主将尽出,管陲在营中紧急抽调人马轮值巡逻,以防辽军调虎离山再杀个回马枪,布置妥当后,前方哨兵来报,两军恶战,太子殿下与麒麟卫陷入辽军方圆阵,梁月海将军正奋力破阵。
管陲啐一口大骂道:“好一个瓮中捉鳖!”顾含章听他讲萧瑧骂成老鳖,心中想笑,这当口也笑不出来,连忙低声道:“辽人目的既是我大齐主帅,那便不必再担心辽将转攻大营,管将军只管杀去,替梁将军分担些……”
留守军营中将士都是西北军中好汉,与梁月海出生入死多年,听得梁月海在前方破阵,顿时都热血翻涌,高声呼号要随梁将军上阵杀敌,管陲毕竟心细,仍留下千余兵丁守营,大手一挥,其余人马持刀枪羽箭,负数百飞火枪,如风一般跟着奔出辕门,往数十里外厮杀声震天之处追赶而去。
东南方忽地又尖啸一声,将明未明的夜空里升起数点寒星,顾含章蓦地一喜:卓勒齐来了!高悬的心刚落下,正南方一声巨响震撼大地,地面掠过一条火龙,窜起的浓烟黑云在数十里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心里大惊,辽军竟从千里外的西城购置了长管火炮!
油尽灯终枯
长管火炮的威力是飞火枪的数百倍,将士们都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得住?顾含章手脚冰凉地立在辕门下远远地向厮杀声来处眺望,只见远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幕,大地轰鸣,浓烟四起,凛冽北风里传来杀声阵阵。
“那是火炮!”小季惊呼一声,老实方正的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糟了,且不说铁甲,就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西城的长管火炮啊!”留守大营的将士无不闻之变色,神情间震惊且惶恐万状。
远方滚滚浓烟未落,火光骤然又起,烧得天边一片赤红,映出血般浓稠之色。前方哨兵快马奔回,面色如土跃下马背向顾含章与守营的两位参将道:“将军有令,若卯时三刻未见信号,请章先生与留守大营的容、韩两位参将拔营暂退关内。”
“那将军和太子殿下……”小季抢上一步扣住哨兵手腕,焦急道,“还有咱们西北军兄弟们……”“军令如山,望容、韩两位参将大人与章先生谨记。”那方脸哨兵说罢,面上露出决然之色,一咬牙翻身上马,又沿原路奔向红光四起之处。顿时,整个大营中安静如同死寂,谁都没有出声,只听见凛冽呼啸的北风卷起满地雪粒咆哮而过,更添悲壮。
卯时已过,东方渐露灰白,天际虽犹密布彤云,却已不如往日的阴沉晦暗,隐约有了放晴的迹象;大地被覆皑皑白雪,放眼苍茫空旷,灰蓝苍穹在远方与雪原连成一线,赤焰浓烟熊熊窜起,模糊了那一片阴郁的灰蓝与清冷的雪白。
火炮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飞火枪出膛的尖锐声响被重重压下,同时被巨大轰鸣掩去的还有两军将士震天的厮杀声。顾含章立在辕门下,几乎站不稳身子,风寒天冷,冰雪一般的严寒直冻到了她的心里,远方赤焰漫天,如同巨大的火龙在天地间肆虐,长管火炮引线一点燃,数百将士的血肉之躯顿时便会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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