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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满天纸钱纷纷扬扬,似染了阴森鬼气的碎雪,呜呜咽咽的泣声,如幽魂在飞扬的尘沙中冰凉地游走,令人油生寒意。
孙掌柜心下一紧,转回客栈,方要关门,却见这群人竟直直地朝客栈走来。正惊疑间,就见一个穿孝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行了个礼,道是护送亡父棺材回乡,现在天色已晚,想在客栈借住一宿,恳请掌柜行个方便。
孙掌柜心头一颤,拒绝的话尚未出口,便见男子右手一晃,掌中赫然有一枚黑铁龙纹令牌。他愣了愣,旋即满脸堆出笑容,将这群人恭恭敬敬地请进屋,亲自插上了门。
原来这客栈是青龙帮的一个暗桩,该帮帮主乃现任武林盟主张天化。此人本是武林世家出身,再挟盟主威名,成立了青龙帮,生意遍布黑白两道,高手如云,俨然已成为武林第一大帮派。
孙掌柜日前接到总坛的飞鸽传书,知道今日有趟极重要的镖经过此地,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是以他一早闭门谢客,专等这群人到来。
这些人进了客栈,把棺材小心翼翼地放在大堂正中,方松了口气,纷纷卸下孝衣,露出里面的一身劲装。天气委实太热,里面的衣裳早已湿透,空气中充斥着强烈的汗味。众人边擦汗边大声嚷着要水喝,孙掌柜忙叫儿子孙健把茶端上来。有几个认识孙掌柜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孙掌柜见这几人都是帮里第一流的好手,其余的虽没见过,但个个虎背熊腰,眼中精光四溢,瞧那精神气度,显然功夫不在他们之下。
且说这些人都是有名有号之辈,平日里纵横无忌,少有人敢撩其虎须,更从未见过他们如此乔装打扮,藏头藏尾,莫非押的这趟镖竟然十分凶险不成?
孙掌柜正在心下忖度,就见绰号“赛张飞”的林豹把孝服往地上一摔,扯着嗓子嚷道:“这趟镖真他娘的憋气,倒不如真刀真枪跟对方干一架,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当缩头乌龟!”
这“赛张飞”倒真是人如其名,面如锅底,豹眼虬髯,一身黑肉就像是铁打的,脾气也火爆得紧,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整天只知道打架,似你这般莽撞,失了镖你能担待得起吗?”说话的是“小诸葛”李冬青,此人素有智谋,最看不起林豹这种一身蛮力的大老粗,是以两人向来不对盘,有事没事都要斗几句。
听他话中有讥讽之意,林豹鼓起铜铃似的眼睛,不服气地瞪着他:“凭咱们这些人,还用得着怕谁?”
“就凭你?”李冬青冷笑着,眉毛不屑地一挑,嗤道,“一身蛮力,有勇无谋,有头无脑。”
“你——欺人太甚!”林豹涨红了脸,像铁锅上溅开了一滩朱砂,炸雷般大喝一声,提起铁拳虎虎生风地朝他猛攻过去。
李冬青冷哼一声,手中银扇一张,扇面一只银狐咧嘴狞笑,似要择人而噬。他手腕灵巧翻动,霎时弧光飞旋,幻出万千银光。
这两人都是帮中一等一的高手,偏又都是不服输的性子,此时倾力相搏,威猛的真气汹涌激荡开来,周围众人无不觉得劲风扑面,衣角自扬。
空气中传来阵阵闷雷般的声音,那是两人真气在空中连连撞击而成,这两人尚未真正交上手,但散发的劲力已令人不敢小觑。众人暗自着急,却又束手无策。
谁有那么大本事,能阻止两人倾力一搏?
孙掌柜吓得闭上眼睛,暗自叫苦,自己店中这些桌椅板凳,待会儿只怕就要粉身碎骨。
眨眼间,林豹的拳头已攻到李冬青面门,却突然凝滞不前,仿佛前面是堵高墙,任他面红筋涨,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前进不了半分。
李冬青的扇子也是一样,银光骤然消失,扇上的银狐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不能动的样子,竟有几分滑稽。
众人一时目瞪口呆,林、李二人额角已淌下汗来。
天气热得几乎要爆炸。
突然,一阵清朗的笑声悠然而起:“今儿天太热,两位兄弟先喝杯茶,去去火气!”
这声音宛若朗月破云而来,又似流水过玉盏,清越动听,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闲淡清贵,竟不似江湖草莽,倒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
然而众人却齐齐一震,林、李二人更是脸色大变。
但见烛光一晃,桌上的两杯茶突然齐齐跃到空中,径直朝两人飞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竟平稳得连一滴水都没溅出来。到了两人头顶,悬了一瞬,杯身突然倾斜,两道银白水线倒垂下来,林、李二人不敢怠慢,忙不迭地张嘴接了。一杯茶喝完,那杯子方才从空中落下,正好落进两人摊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