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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苍生于临危之间。柳,绝不食言。”
裴元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好。”
当夜章台柳换了一身纯黑的粗麻衣静静地站在北城城门下等着人来。他没什么行李,连碧落笔都还给了裴元,身上只带了一套银针和那瓶浑浊的毒酒。夜风潮闷,缕缕的薄雾纠缠着地上的血泊缓缓地渗到了人心里。章台柳打了个哆嗦,随即被虚揽到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我没法抱紧你……”李林风的声音透着懊恼:“铠甲也太凉,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柳大夫,你可得回来,回来给我好好地看看这个病。”
章台柳也笑了。他轻轻地捶了李林风一拳,手上一阵钝痛:“柳看过了,这是绝症,没得可医了。要想续命,那就劳烦将军到长安来吧,和柳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那才能长命百岁……”
然后俩人就傻了吧唧地一块儿笑,笑得混着血腥味儿和泥巴味儿的夜风一路灌进了胃里,然后呛了他俩一脸的泪,看着真是傻得不行。
笑完了之后李林风摸了摸脑袋,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事儿一样,伸手拽住了章台柳:“我……哎,大夫,你跟我来一趟。”
章台柳疑惑地任凭李林风把他拽到了裴元面前。他本来以为是裴元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结果裴元也是皱着眉头一脸莫名。李林风转头冲章台柳笑了笑,然后忽然矮身跪到了裴元面前。
“师兄……”李林风粗粗地喘了口气:“求您做个证,把柳大夫嫁给我,成吧?”
说完他就给人磕了个头,声音里忽然就带上了冰凉的哽咽:“求您了……算林风求您了成不,我是真心想要大夫好的……”
他哭得肩膀都在抖,整个人好像一时间消瘦了一整圈。也是了,铁骨铮铮的汉子,能撑得起一身重甲,却怎么也撑不起生死和相思。裴元面色一沉,刚想说点儿什么,章台柳就在一边沉沉地出声打断道:“我愿意。”
他抬眼看着裴元,身‖体却跪到了李林风的旁边:“我愿意。”
“大夫……”
“嘘。”章台柳握了握李林风冰凉的手,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接着他也端端正正地给裴元磕了一记,声音里已是满满的痛苦:“师兄,成全我们吧。”
“……那么,”裴元带着悲悯神色的脸大半都被夜色盖住,“自此刻起,李林风章台柳,结为夫妻。”
他闭上了眼,广袖在风中烈烈翻飞着:“睢阳先烈为媒,万花裴元为证,你们可以分开了。”
这一夜是章台柳短暂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日子。他自小出生在恶人谷,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成天混得如同地府里疯狂的小鬼一样。自从七岁时第一次嬉笑着杀了人之后,他此后七八年的岁月都被鲜血层层覆盖。直到十几岁他受重伤被送入万花之后,这世界才头次在他面前展露了完全不一样的风光。
于是他就赖在了万花,把花间离经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穿上翩翩墨衣,一转笔一握针,他收了骄狂和粗鄙,用疏离和清隽,来打造了一个风流安闲的万花子弟章台柳。
他本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结果他遇到了李林风。
李林风和章台柳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出身洛阳将门,父亲是鲜卑之后,母亲闺姓为李,所以李林风也毫无异议地成为了天之骄子。他知进退守礼度,进入天策府之后,更是将星一般的存在。
他从不和任何阵营的人过分深交,也从不涉足朝堂政事,所以他对人心几乎一无所知。三坛酒毁了他一辈子,但他自己却觉得李林风何其有幸,此生能遇上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章台柳。
李林风永远都不可能意识到,自他答应要赔那坛毒酒开始,他就已经成为章台柳此生最令人骄傲的战利品了。
从一见面开始,章台柳就不自觉地使出了他若掌握的所有的伐谋之术,只是为了暗暗断绝李林风的一切后路而已。他自己深陷泥潭快要死去,死前却无论如何也要拉着他此生最心心念念的人一块儿去死。什么三年赔偿,什么睢阳一面,全都是章台柳算计到李林风心尖儿上的结果。
章台柳不是这天下玩手段玩得最溜儿的人,可用这些来对付一个李林风,也是绰绰有余了。
他赢了,也输了。
赢得不光彩,输得也狼狈。
但总有人饮之如饴。
——下阕·战争篇·END——
☆、下阕 完结篇 上
两个月后,阳关听雪。
阳关依旧是那个阳关。风也吹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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