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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罪于君,今以为子傅,何也?」孟孙曰:「夫一麑而不忍,又何况于人乎!」此谓有罪而益信者也。
故趋舍不可不审也。此公孙鞅之所以抵罪于秦,而不得入魏也。功非不大也,然而累足无所践者,不义之故也。事或夺之而反与之,或与之而反取之。智伯求地于魏宣子。宣子弗欲与之。任登曰:「智伯之强,威行于天下,求地而弗与,是为诸侯先祸也。不若与之。」宣子曰:「求地不已,为之奈何?」任登曰:「与之,使喜,必将复求地于诸侯,诸侯必植耳。与天下同心而图之,一心所得者,非直吾所亡也。」魏宣子裂地而授之。又求地于韩康子,韩康子不敢不予。诸侯皆恐。又求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于是智伯乃从韩、魏,围襄子于晋阳。三国通谋,禽智伯而三分其国。此所谓夺人而反为人所夺者也。何谓与之而反取之?晋献公欲假道于虞以伐虢,遗虞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虞公惑于璧与马,而欲与之道。宫之奇谏曰:「不可!夫虞之与虢,若车之有轮,轮依于车,车亦依轮。虞之与虢,相恃而势也。若假之道,虢朝亡而虞夕从之矣。」虞公弗听,遂假之道。荀息伐虢,遂克之。还反伐虞,又拔之。此所谓与之而反取者也。
圣王布德施惠,非求其报于百姓也;郊望噘尝,非求福于鬼神也。山致其高,而云起焉;水致其深,而蛟龙生焉;君子致其道,而福禄归焉。夫有阴德者,必有阳报;有阴行者,必有昭名。古者,沟防不修,水为民害。禹凿龙门,辟伊阙,平治水土,使民得陆处。百姓不亲,五品不慎,契教以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妻之辨,长幼之序。田野不修,民食不足,后稷乃教之辟地垦草,粪土种谷,令百姓家给人足。故三后之后,无不王者,有阴德也。周室衰,礼义废,孔子以三代之道教导于世。其后继嗣至今不绝者,有隐行也。秦王赵政兼吞天下而亡,智伯侵地而灭,商鞅支解,李斯车裂。三代种德而王,齐桓继绝而霸。故树黍者不获稷,树怨者无报德。
昔者,宋人好善者,三世不解。家无故而黑牛生白犊。以问先生。先生曰:「此吉祥,以飨鬼神。」居一年,其父无故而盲。牛又复生白犊。其父又复使其子以问先生。其子曰:「前听先生言而失明,今又复问之,奈何?」其父曰:「圣人之言,先忤而后合。其事未究,固试往,复问之。」其子又复问先生。先生曰:「此吉祥也,复以飨鬼神。」归致命其父。其父曰:「行先生之言也。」居一年,其子又无故而盲。其后楚攻宋,围其城。当此之时,易子而食,析骸而炊。丁壮者死,老病童儿皆上城,牢守而不下。楚王大怒。城已破,诸城守者皆屠之。此独以父子盲之故,得无乘城。军罢围解,则父子俱视。
夫祸富之转而相生,其变难见也。近塞上之人有善术者,马无故亡而入胡。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数月,其马将胡骏马而归。人皆贺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为祸乎?」家富良马,其子好骑,堕而折其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弦而战,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独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故福之为祸,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或直于辞而不害于事者,或亏于耳以忤于心,而合于实者。高阳魋将为室,问匠人。匠人对曰:「未可也。木尚生,加涂其上,必将挠。以生材任重涂,今虽成,后必败。」高阳魋曰:「不然。夫木枯则益劲,涂干则益轻,以劲材任轻涂,今虽恶,后必善。」匠人穷于辞,无以对。受令而为室。其始成,竘然善也,而后果败。此所谓直于辞而不可用者也。
何谓亏于耳、忤于心而合于实?靖郭君将城薛,宾客多止之,弗听。靖郭君谓谒者曰:「无为宾通言。」齐人有请见者,曰:「臣请道三言而已。过三言,请烹。」靖郭君闻而见之。宾趋而进,再拜而兴。因称曰:「海大鱼。」则反走。靖郭君止之曰:「愿闻其说。」宾曰:「臣不敢以死为熙。」靖郭君曰:「先生不远道而至此,为寡人称之。」宾曰:「海大鱼,网弗能止也,钓弗能牵也。荡而失水,则蝼蚁皆得志焉。今夫齐,君之渊也。君失齐,则薛能自存乎?」靖郭君曰:「善!」乃止不城薛。此所谓亏于耳、忤于心而得事实者也。夫以「无城薛」止城薛,其于以行说,乃不若「海大鱼」。
故物或远之而近,或近之而远。或说听计当而身疏,或言不用、计不行而益亲。何以明之?三国伐齐,围平陆,括子以报于牛子曰:「三国之地,不接于我,逾邻国而围平陆,利不足贪也。然则求名于我也。请以齐侯住。」牛子以为善。括子出,无害子入。牛子以括子言告无害子。无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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