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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畋弯腰,轻抚小迷糊的脸颊:“孩子,跟我一块儿走吧!咱们去贵阳,你应该上学堂的。我说过,要送你上学堂。”
“我不去。我阿爸还没有埋呢!再说,我借了人家的车,得回去还给人家。”
李畋在身上摸索着,终于摸到那只派克笔:“孩子,谢谢你。这只笔你拿着,记得要读书。我还会回来的,回来接你。”
小迷糊不出声,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收拾那张草席。
李畋走在山路上,挥手。
小迷糊看着李畋远去的背影,流泪。
石门坎寨子外的坡地,已经进入收获季节的土豆枝叶茂密,一片翠绿。
一个人拎着裤子从坡地上跑下来。
蝈蝈骂道:“(苗语)臭蚂蚱!你死哪去了?到现在才来!”
蚂蚱系着裤腰:“(苗语)对不起!让蝈蝈哥受累了。拉稀!”
蝈蝈愤然:“(苗语)拉死你!”
蚂蚱涎笑。
蝈蝈拂袖而去—他们是在换班。蝈蝈打着哈欠走回寨子,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脚步,折身走上另一条小道—那条小道通向寨子外的小迷糊家。
小迷糊家的茅草堆上,小迷糊阿爸的尸体。
蝈蝈骂了一句:“(苗语)狗日的小迷糊!”撒腿就跑。
蚂蚱蹲在土豆丛里,绿叶中露出白花花的屁股,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条路。
蝈蝈跑过来:“树!快扳倒消息树!”
路边有一棵枯树,方圆百米唯一的一棵树,就在蚂蚱三五步之外。
蚂蚱不敢怠慢,顾不得许多,拎着裤腰以十分滑稽的姿势奔到树边,因为双手腾不出空,就势用半边身子一撞。
枯树倒地。
蚂蚱又顺势蹲下,一阵异响,奇臭无比。
第二天早晨。
有人发现小迷糊的尸体被吊在村头一棵老槐树上,手里还死死握住一支派克笔。
第二十八章 故人
1938年6月3日,清晨。
蒙蒙细雨,如丝如雾。
贵阳,一条僻静的石板巷。
巷子深处有一家茶肆,门上挂着一面崭新的水红色旗幌,黄缎绲边,下垂黄色流苏,旗面上黑线绣成一个斗大的茶字。这样的巷子实在不是做生意的地段,茶肆看样子也没什么生意,门前冷冷清清。
一个硕大的脑袋从茶肆里探出来,向对门张望。
对门是一个并不宽大但却十分雅致的木结构门楼。门楼两侧是石墙。门前一对石鼓左右对峙。石鼓为青石料,波浪纹的底座。
哒哒的马蹄声从巷口传来,很舒缓,很轻柔。
硕大的脑袋缩回去。
易明牵着一匹枣红马,一边走一边张望。显然,那面茶旗吸引了他的目光。
“老板,我的马拴在哪儿?”易明找不到拴马的地方。
“乡巴佬!捣什么乱?!”茶肆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这不是茶馆吗?我喝茶。”易明说。
“不卖!”
“不卖?不卖挂个幌儿干什么?”
硕大的脑袋探出来:“乡巴佬,识相点儿。滚!滚得远远儿的。老子懒得理你!”
易明下意识地摸背上的火枪。
“别摆弄你那烧火棍!……”
此时,吱呀一声,巷子对面的门打开了。
沈静如牵着小鸣谦的手走出来。小鸣谦肩上背着一个硕大的书包。
硕大脑袋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从旁闪出。
黑衣人尾随着沈静如母子,若即若离。
易明蹊跷地看着黑衣人的背影。
“嗨嗨嗨!”硕大脑袋招呼易明,“乡下人,你不是要喝茶吗?进来进来。”
易明头也不回:“你不是不卖吗?”
“刚才逗你玩儿的。进来进来!”硕大脑袋堆起生硬的笑容,侧着身子走出来,抢过易明手中的缰绳,推搡着易明。
“我的马……”
“没事儿,有人给你看着。”
易明进屋的那一刹那,发现一只乌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那是一支真正的王八盒子,自己的火枪和那一比,可真就是一条烧火棍。持枪的黑衣人面无表情。
“老倭瓜!不许胡来!”有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接着是木制楼梯的响动,一个人走下来—正是化名边老四的渡边一郎。
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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