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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并不怕人,一下子上来这么多人,它们却还是悠然自得地享受它们的食物。
女孩儿向着李畋他们三人走过来。
李畋借机端详着女孩儿的相貌。女孩儿的肤色不像那群人那样深,但又说不上白,是一种近似于浅黄的颜色。皮肤质地说不上细腻,但感觉并不粗糙。鹅蛋形的脸上宽下窄,弧线完美。双唇略厚,丰腴饱满。鼻梁高挺。两道弯眉浓密修长。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目光清澈,瞳仁微微泛蓝。这样的相貌不像中国的任何一个民族,反而更像是东南亚的某些民族。更奇怪的是,女孩儿的项上挂着一件饰物,是一件很精致的白色玉饰,形状既有几分像蝌蚪,又有几分像辣椒。
女孩儿说话,声音柔和,语速不徐不疾。
“她说,她叫艾西瓦娅。”阿月说道。
李畋和高志华牧师同时吃了一惊:阿月能听得懂他们的语言?
“你,能听懂?”高志华牧师问阿月。
阿月点点头,说:“她说的是桂家话。”
“桂家话?”李畋诧异。桂家话从根本上讲是以云南地方汉语为干,以苗语及缅甸语为枝,糅杂在一起的一种方言土语。这种特殊的语言仅仅存在于缅甸桂家部落。自从乾隆年间桂家酋长宫里雁反抗新缅甸王失败之后,桂家部落灭亡,这种语言也随之湮灭。李畋忽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艾西瓦娅?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像是印度人的名字,却操着一口难懂的缅甸地方汉语。眼前这个女孩儿,这帮人,还有这个神秘的部落,究竟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国民政府威宁县的所有资料中没有关于这个村落的记载?
女孩儿对那群人说话,语速很快。
“她说什么?”李畋问。
“我没听清楚。”阿月摇头。
哪容他们听清楚?立即有人上来用兽皮蒙住他们的眼睛。
暮色四合。
窄而深的小巷,高而厚的石墙。一群穿着不遮体的兽皮的人牵着三个穿布衣的人在狭小逼仄的巷子里七弯八绕九曲回肠。一扇木门,很小。推搡而进。摘除眼罩。
被摘除眼罩的人什么也看不见,眼前黑洞洞一片,只听到关门声咣当一响。
第二十二章 羁迷
一方斗室,昏暗潮湿。四面石壁上一伸手就能揩到水汽。
高处有一面窗—其实只是石墙上的一个孔。阳光透过那个孔射进来,形成一个光柱。末端刚好照着阿月那张丑脸。
“阿月,醒醒。”黑暗中,高志华牧师在喊。
阿月惺忪地睁开眼睛:“牧师,我们还活着吗?我怎么看不到你?”
“就那么点儿珍贵的阳光都让你一人独占了,你当然看不到我们。”高志华牧师轻松调侃道。
“牧师,他们会杀了我们吗?”阿月不安地问。
“阿月,你怕死吗?”
“怕。牧师,你怕不怕?”
高志华牧师没有回答阿月的问题,而是转向李畋:“李先生,你怎么看待死亡?”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不过,我个人倒是认同圣经的观点—你本是尘土,最终要归于尘土。从生到死,从起点到终点。这是任何人都逃不过的宿命。只不过是过程千差万别罢了。”
“如果这次我们将死在这个寨子里,你会觉得遗憾吗?”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宿命,那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阿月,李先生的话你听明白没有?李先生虽然不是教徒,但他离主的距离却比你近。”
阿月懵懵懂懂,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阿月,你怎么会听得懂桂家话?”李畋岔开话题,而且,这个问题很让李畋不解—一个麻风病人居然听得懂一种已经消失上百年之久的语言。
“跟我爷爷学的。听我爷爷说,我的祖上本不是苗族人,而是桂家人。祖上曾经是土司宫里雁的侍卫,在战场上和族人走散,后来辗转来到石门坎。再后来,就在这里娶妻生子,慢慢变成了苗人。我们家每一代人都会说两种话—苗话和桂家话。”
李畋看着阿月,就像打量着一个天外来客或者一个怪物:“而你会说第三种话,就是还有汉话。”
会说三种话的怪物阿月挠挠头:“嘿嘿……”
“阿月,你骗人!”李畋突然正色道。
“嗯?”阿月奇怪地扭头,脸上的那道阳光让他睁不开眼睛。
“你唱的那首歌肯定也是桂家话!你一定知道那歌词的意思。你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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