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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横陈
九月十五这天晚上,顾恽在离洛城不到四百里的驿道上飞奔,心里突然剧烈的悸动一下,他一愣神,直勾勾的从马上栽了下来,额头磕在半截埋在土里的断砖上,撞了个头破血流。
他被顾玖和赵时伍从地里拔起来的时候,心口疼的像是被人剜了个豁口,他想,赵子衿……是不是出事了。
尽管顾玖觉得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地步,一路狂风大作,他却始终没有倒下,一日后清早,他们赶在城门初开的瞬间入了城。
城内的气氛十分紧绷,几人策马行至赵秉落榻的织造府,却被告知祈王爷昨日就上了城楼,一宿没回来,顾恽心里拔凉一片,更加确信是赵子衿出了事。
他让赵时伍带着南姑娘等人去落宿休息,自己则带着顾玖脚步匆匆的又往城头赶。
顾恽带着“蜉蝣”的令牌,一路通行无阻,他从台阶下冒出头的时候,目光第一眼就锁在面朝城外的那个背影上,一身黑红相间的戎装套在身上,负手站在那里,像是压住这开始动荡的西原江山的一块阵脚。
那人想是听见了动静回过身来,目光正好和顾恽对上,俊朗的五官上牵着一双眼,眸里是浓重的隐忧。
这是顾恽和赵秉第一次照面,心里十分笃定对方身份,却都没心思细细观察评判对方,两人心里如今同时装着一个人,而那人,生死不明。
赵秉对他颔首,素来温雅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是很轻的说:“你来了。”
顾恽跨上城楼,朝他那边走去,目光越过赵秉越过城墙,飘向城下的旷野,他问道:“他人呢?”
赵秉看着他贴着纱布的左眼,沉默一阵,道:“下落不明。”
顾恽心里突突的跳,他压下那股心悸,像是脱了力似的道:“祈王爷和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赵秉点头,从幽国的威胁和挑衅开始,一直说到昨日晌午,王府几名影卫,浑身是伤带着昏迷的老王爷狼狈回城,而赵子衿却失踪了。
告捷的西原大军在李云山的带领下,十六日午时便班师回了城,李将军说是小王爷派人传了信,他让他们别再崔嵬谷久留。赵秉有些担心,在城楼上呆了一天一夜,直到王府的七名影卫浑身是伤的回城,还带着昏迷不醒的老王爷赵引,赵子衿却并没跟着一起回来。
赵秉脸色无法自抑的就沉了下去,究其原因,回来的影卫说,山谷里不止危险重重,除了埋伏,到处都是陷阱,腰粗的巨蟒刀枪不入,发起狂来又会误伤老王爷,小王爷为了给自己等人争取营救的忌机会,带着十四等十二人引着巨蟒朝东边去了,等他们脱离虎口,才知道王爷并没有回来。
赵秉说完,就见顾恽脸色青白的近乎死灰,站都站不稳的直打晃儿,虽然他心里也不乏担忧,却笑着开口安慰道:“子安,别忧思过头,子衿武功高强,受伤在所难免,我也派人去寻找,他会回来的,你长途奔波,少说也去歇息一两个时辰。”
顾恽艰难的闭上眼,心里痛苦的暗道,我知道他武功高强,可我还知道……他中了金蚕蛊,那日是月中十五——
悬而未决的等待,最是度日如年。
顾恽白日还能镇定住心神,和众人坐在一处出谋划策,一到晚上夜深人静,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油锅里翻着面儿的煎炸焖煮,死别的恐惧将他的四肢百骸全部笼罩,片刻都不得安宁,他甚至会破罐子破摔的祈祷,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总是来一条吧。
不知老天爷是看他可怜,还是念他心意诚恳,两日后赵子衿的消息终于出现了,却是让顾恽强撑的意志和清醒瞬间土崩瓦解的坏消息,绝顶糟糕,于他来说,是惊天噩耗。
幽国吃了败仗,可那个大嗓门的黑驴子却再次打马上前,趾高气昂的对着洛城高楼上放声大吼:“告诉西原诸位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贵国的小怀南王爷不是下落不明么,放千百个心,我幽国将士,帮你们找着啦——来,请上来,给诸位辩辩真伪。”
随着他话音渐散,幽国大军中缓缓推出一辆奇怪的囚车来,与其说是囚车,不如说是吊杆更为适合。只见车板上压着一座方圆的台基,木头搭就出一截锥形的构架来,构架上又绑定了一根硬质木头,朝天伸出□丈高,顶端绑着幽国的战旗,飘扬的战旗下,用绳索挂了一个人,浑身血污四肢无力,随着马车的行进而微微晃荡着,生死不明。
赵秉和顾恽闻讯飞快的奔上城楼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混乱,李云山在楼上歇斯底里的骂你娘的王八蛋,还有更多义愤填膺的声音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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