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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电话通了之后,对方的态度却比二号生硬许多:“经国局长正在开会,过一小时打来。”
曾可达急了:“请你务必进去转达经国局长,是十分紧要的情况。我必须立刻报告。”
“你到底是谁?懂不懂规矩?这里可是总统侍从室!”咔地一下,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暴雨声无边无际,曾可达眼中立刻浮出了历来新进们最容易流露的那种委屈。他慢慢挂上了话筒,望向吉普车后视镜,想看跟在后面的那辆囚车,却是白茫茫一片。他转望向身边开车的副官:“刚才打了你,对不起了。开慢点吧。”
紧跟在吉普车后面的那辆囚车内,只有两个铁丝小窗的闷罐车厢本就昏暗,又被暴雨裹着,囚车里的人便只能见着模糊的身影。
啪的一声,一只翻盖汽油打火机打着了,照出了沉默地坐在囚车里的方孟敖,以及沉默地坐在囚车里的航空飞行队员。
接着另一只翻盖汽油打火机也打着了,前一只打火机便关上了翻盖。如是,一只只打火机接力轮番地打着。火光在一个个戴着手铐的飞行员手中摇曳。
一个接力打亮火机的飞行员同时启开了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包美国“骆驼”牌香烟,递给了他身边的小光头。
小光头接过香烟,撕开了封口,抽出一支衔在嘴里,打着火机点燃了,依然燃着火机将烟递了下去。
香烟盒在戴着手铐的飞行员弟兄们手上默契地传递着,纯粹的接力照明打火却变成了递烟点烟打火。
车摇晃着,香烟盒递到了方孟敖手里,他也和前面的弟兄们一样打亮火机,抽出一支烟却递向他身旁的那个弟兄。那人低着头,没有接烟,更没有掏出打火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火光中方孟敖的眼一直望着那人,昏暗中一双双眼都在望着那人,可那人始终没有将头抬起。方孟敖自己点上了那支香烟,打火机依然亮着,接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只皮夹子,打开来,想从里面抽出什么。
一个兄弟立刻打着了打火机照了过来,方孟敖这才将手中的火机盖关了,腾出手从皮夹子里取出了一张老照片,目光下意识地向那张照片瞥去:
——坐着的母亲怀里拥着漂亮的小女儿,小女儿天真地吹着一把小口琴;母亲的身边站着两个男孩,孩子们和母亲一样,脸上都挂着那苦难岁月里难见的笑容;但在父亲的位置上,一块黑色的胶布将那人的面貌遮盖了,使得这张全家福存有一种怪异的残缺。
这一瞥其实也就一瞬间,方孟敖将那张照片插进了上衣口袋,手里仍然拿着那只皮夹。
“陈长武!”方孟敖用平时呼唤学员的口令望向那个一直低头沉默不愿点烟的飞行员。
几只打火机同时亮了。
那陈长武这才抬起头,目光忧郁地望着将皮夹向他递来的方孟敖,慢慢站起,没有接那个皮夹,却突然问出了这么多天来大家都想问又都不敢问的一句话:“队长,你到底是不是共产党?”
方孟敖那只递着皮夹的手停在那里,发现所有的目光都在等他回答陈长武问的这句话,知道不能不答了:“扯淡!我说是,也得共产党愿意。我说不是,也得曾可达他们相信。都听明白了,不轰炸开封是我下的命令,杀头坐牢都不关你们的事。除了我,长武结婚你们都能够去。”说着将那只皮夹连同里面的几张美元塞到陈长武手里。
这下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刚才还亮着的几只打火机也都熄灭了,囚车车厢里一片黑暗。
方孟敖咔地打燃了自己手中的火机,脸上又露出了队员们常见的那种笑:“我给长武唱个歌吧,就当是提前参加他的婚礼了。来,捧个场,把打火机都点着。”没等那些人把打火机都点着,方孟敖脚打着拍子,已经哼唱起一段大提琴声般的过门了。
队员们都是一愣,这不是他们队长往常每唱必有满场喝彩的男高音阳刚美声,竟是那首由周璇首唱、风靡了无数小情小我之人的《月圆花好》: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最……
诧异之后便是感动。这个歌队长竟也唱得如此地道、深情!几乎是同时,所有的打火机都亮了。
开始是一个人,两个人,接着是所有的人跟着唱起来: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大家都激动地唱开了以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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