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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山洞,点起烛火,惊喜于柳暗花明的转折,陶醉于溪深鱼肥、阡陌交通的旷然天地。
可是一纸任令,又把本来就不适合为官的赵明诚推上了仕途,于是他再次不得已踏上宦游之路。李清照不能阻拦,宦游是女人的悲哀,却是男人事业上的荣耀。但是宦游的悲苦也只有男人知道。正如王勃所写,“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清照虽然明白,但很多时候她未必能分担男人的痛苦。
男人悲苦,但是男人有兄弟。男人之间那种带有阳刚色彩的友情,有时甚至比女人之间的情感更动人。西方世界说男人是缺少一根肋骨的人,因为那根肋骨拿去做了女人,所以男人天生就是不完整的,而一个不完整的人却要去抵挡生活中主要的雪雨风霜,那么必定内心积压了太多的隐忍寂寞、痛苦无助。当实在隐忍得无法隐忍、寂寞得无法寂寞也需要温情的时候,能够让他感到温情的往往是另一个男人,那时候碰撞出来的火花也常常令人感动。
但是女人呢?看着周围成堆的姐妹,也许每天欢笑声不断,然而遇到坎儿的时候却找不到几个能真正安慰她们的,替她们保密的,尤其在当今。于是,所有的凄苦和寂寞,所有的挂恋和不舍都被李清照融入词中。
早上起来,孤零零的一个人,铜炉烟冷,却无心添香,锦被散乱,也不愿整理。头发懒得梳,装镜子的小匣上也落满灰尘。多少日日夜夜的无语凝噎,想说却已经说不出了。心中吟唱着《阳关曲》,始终忘不掉夫君离开时微笑中自信的回头。
一个是充满自信的跨马前行,一个却是离别惆怅的内心碎裂。男人和女人,丈夫和妻子,在相爱中被距离撕扯。如果你路过她的窗前,请不要打扰她,只需默诵诗人郑愁予那名为《错误》的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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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新桐
我们要一起走向清晨,走向早春微雨的清晨,在乍暖还寒的日子,看一朵朵白花飘坠于风尘……
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
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恼人天气。
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
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
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阑干慵倚。
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
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
——李清照《念奴娇》
又是一年寒食时节,莱州见不到江梅,也没有秋千。什么时候能再回济南,回到那爬满藤蔓的老宅,再荡一次亲切熟悉的秋千呢?当年陪伴她的那些丫鬟们是不是已经回到乡下,相夫教子?她们还能记得当年那个调皮的大小姐吗?
夫君赵明诚仿佛迎来了自己人生新的春天,忙碌于官场。李清照独居的宅子里却满是闲愁。坐在庭院里,让丫鬟斟一杯酒,谁知却是斜风细雨,不得不重新回到屋内关起门来。刚刚要发芽的花草经一番风吹雨打又是一片萧条的迹象。燕子飞回来了,却不知道要把书信寄给谁。
思念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一个人浮在小船上,却没有到达彼岸的桨橹,惆怅的心也许藏有一个重洋,但流出来的却只是两颗泪珠。几日的清冷萧瑟,天气总算转晴,一场春雨一场暖,阳光从新长出的梧桐枝丫缝隙中跌落在地上,露珠随之碎裂成万道光芒。
望穿秋水的双眼,不知道有多少思念的故事。在长江三峡的巫峡对岸,有一块高高立出的石头,人们称呼它为“神女峰”。端庄,秀丽,她亭亭玉立在江边等待归来的情郎。种种的传说,我最喜欢当代诗人舒婷所描绘的那一个神女。她曾在《神女峰》写道:
在向你挥舞的各色花帕中
是谁的手突然收回
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人们四散离去,谁
还站在船尾
衣裙漫飞,如翻涌不息的云
江涛
高一声
低一声
美丽的梦留下美丽的忧伤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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