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页)
几磅纸墨,说着此事。内中有个爱自由者闻信,特地赶到上海来,要想侦探侦探奴乐岛的实在消息,却不知从何处问起。那日走出去,看看人来人往,无非是那班肥头胖耳的洋行买办,偷天换日的新政委员,短发西装的假革命党,胡说乱话的新闻社员,都好像没事的一般,依然叉麻雀,打野鸡,安塏第喝茶,天乐窝听唱;马龙车水,酒地花天,好一派升平景象!爱自由者倒不解起来,糊糊涂涂、昏昏沉沉地过了数日。这日正一个人闷闷坐着,忽见几个神色仓皇、手忙脚乱的人奔进来嚷道:“祸事!祸事!日俄开仗了,东三省快要不保了!”正嚷着,旁边远远坐着一人冷笑道:“岂但东三省呀!十八省早已都不保了!”爱自由者听了,猛吃一惊心想刚刚很太平的世界,怎么变得那么快!不知不觉立了起来,往外就走。一直走去,不晓得走了多少路程。忽然到一个所在,抬头一看,好一片平阳大地!山作黄金色,水流乳白香,几十座玉宇琼楼,无量数瑶林琪树,正是华丽境域,锦绣山河,好不动人歆羡呀!只是空荡荡、静悄悄没个人影儿。爱自由者走到这里,心里一动,好像曾经到过的。正在徘徊不舍,忽见眼前迎着面一所小小的空屋。爱自由者不觉越走越近了,到得门前,不提防门上却悬着一桁珠帘;隔帘望去,隐约看见中间好像供着一盆极娇艳的奇花,一时也辨不清是隋炀帝的琼花呢?还是陈后主的玉树花呢?但觉春光澹宕,香气氤氲,一阵阵从帘缝里透出来。爱自由者心想,远观不如近睹,放着胆把帘子一掀,大踏步走进一看,哪里有什么花,倒是个螓首蛾眉、桃腮樱口的绝代美人!爱自由者顿吓一跳,忙要退出,忽听那美人唤道:“自由儿,自由儿,奴乐岛奇事发现,你不是要侦探么?”爱自由者忽听“奴乐岛”三字,顿时触着旧事,就停了脚,对那美人鞠了鞠躬道:“令娘知道奴乐岛消息吗?”那美人笑道:“咳,你疯了,哪里有什么奴乐岛来!”爱自由者愕然道:“没有这岛吗?”美人又笑道:“呸,你真呆了!哪一处不是奴乐岛呢?”说着,手中擎着一卷纸,郑重地亲自递与爱自由者。爱自由者不解缘故,展开一看,却是一段新鲜有趣的历史,默想了一回,恍恍惚惚,好像中国也有这么一件新奇有趣的事情;自己还有一半记得,恐怕日久忘了,却慢慢写了出来。正写着,忽然把笔一丢道:“呸,我疯了!现在我的朋友东亚病夫,嚣然自号着小说王,专门编译这种新鲜小说。我只要细细告诉了他,不怕他不一回一回的慢慢地编出来,岂不省了我无数笔墨吗?”当时就携了写出的稿子,一径出门,望着小说林发行所来,找着他的朋友东亚病夫,告诉他,叫他发布那一段新奇历史。爱自由者一面说,东亚病夫就一面写。正是:三十年旧事,写来都是血痕;四百兆同胞,愿尔早登觉岸!
端的上面写的是些什么?列位不嫌烦絮,看他逐回道来。
第二回 陆孝廉访艳宴金阊 金殿撰归装留沪渎
话说大清朝应天承运,奄有万方,一直照着中国向来的旧制,因势利导,果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列圣相承,绳绳继继,正是说不尽的歌功颂德,望日瞻云。直到了咸丰皇帝手里,就是金田起义,扰乱一回,却依然靠了那班举人、进士、翰林出身的大元勋,拚着数十年汗血,斫着十几万头颅,把那些革命军扫荡得干干净净。斯时正是大清朝同治五年,大乱敉平,普天同庆,共道大清国万年有道之长。这中兴圣主同治皇帝,准了臣子的奏章,谕令各省府县,有乡兵团练平乱出力的地方,增广了几个生员;受战乱影响,及大兵所过的地方,酌免了几成钱粮。苏、松、常、镇、太几州,因为赋税最重,恩准减漕,所以苏州的人民,尤为涕零感激。却好戊辰会试的年成又到了,本来一般读书人,虽在离乱兵燹,八股八韵,朝考卷白折子的功夫,是不肯丢掉,况当歌舞河山、拜扬神圣的时候呢!果然,公车士子,云集辇毂,会试已毕,出了金榜。不第的自然垂头丧气,襆被出都,过了芦沟桥,渡了桑乾河,少不得洒下几点穷愁之泪;那中试的进士,却是欣欣向荣,拜老师,会同年,团拜请酒,应酬得发昏。又过了殿试,到了三月过后,胪唱出来,那一甲第三名探花黄文载,是山西稷山人;第二名榜眼王慈源,是湖南善化人;第一名状元是谁呢?却是姓金名汮,是江苏吴县人。我想列位国民,没有看过登科记,不晓得状元的出色价值。这是地球各国,只有独一无二之中国方始有的,而且积三年出一个,要累代阴功积德,一生见色不乱,京中人情熟透,文章颂扬得体,方才合配。这叫做群仙领袖,天子门生,一种富贵聪明,那苏东坡、李太白还要退避三舍,何况英国的培根、法国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