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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天已向晚,寒意渐浓,他披襟当风,凝立不动,朗声道:“是哪位高人偷袭在下,请现身吧!”岂料呼喊几声,并无人应。心想:“天下盗贼中有这等武功的应该不多,此人旨在试探我,多半与这小偷儿不是同一路人。”
正犹疑间,忽听那牌楼后的院子内似有狂笑之声,虽在深院之中,秦川仍听得清清楚楚。他心念一动,收剑入鞘,迈开大步行去。
到得大门前,才发现那是座祠堂,但见古柏葱郁,殿宇宏伟,青瓦红墙,景致甚幽,暮色中瞥眼望见门头牌匾上横书着“武侯祠”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到了诸葛亮的祠堂了。”心中蓦地涌上杜甫的诗句:“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只听祠堂内一阵哭声,一阵笑声,声音甚是古怪。
他虽见祠堂门紧闭,但既已勾起好奇之心,焉能就此回去?当下提气纵上屋顶,跃入祠堂内,径往那哭笑声处奔去。
那声音却在一间大殿内。他刚到门口,便在烛光映照下望见一个狂书生踞坐在武候像前的地上独酌狂饮,亦哭亦笑。令秦川大感诧异的是,此人赫然便是适才在大街上力遏奔马的狂书生。
那狂书生忽然号啕大哭,其声甚恸,直哭得天愁地惨,日月无光,如丧考妣,呜呼哀哉!
秦川只听得心惊肉跳,气沮欲死,蓦地想起蓑衣人曾教过自己的“破心术”,心中一凛,忙收摄杂思,稳住心神。
却听那狂书生哭道:“遥想当年先主刘备三顾茅庐,请来丞相出山辅佐,建立了蜀汉基业。原本‘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可叹先主不听先生的良言,不去打国贼曹氏父子,却去攻伐盟友孙权,致使兵败夷陵,毁了蜀汉根本。更叹先生遇到扶不起的刘阿斗,天不助刘,汉祚难复,孔明啊孔明,‘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巾’。先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怎不让人痛断肝肠!”
哭声未歇,只听扑通扑通几声,殿外几个人影同时从屋檐处摔落下来,狂吐鲜血,四肢抽搐几下,顷刻而亡!
四、千古狂客
秦川这才惊觉除了那狂书生外,大殿内另外尚有四人,尽皆手执兵器,端坐在那书生对面,神情似是愤怒,又似恐惧。
那狂书生忽地止住了哭声,起身向已悄无声息来到门口的秦川招了招手,叫道:“小兄弟,请进来吧!”
秦川走进大殿,近观狂书生,不禁一怔,只见他年约四旬,生得脸如冠玉,眉若远山,目似朗星,此际把盏在手,更显得丰姿隽爽,萧疏轩举,英气逼人。心中暗赞:“想不到天下间竟有这等美男子!”
秦川踏步而前,向四人抱拳为礼,唱喏道:“各位前辈好,小子秦川在此奉揖。今日不请自来,多有打扰,唐突之处,尚请恕罪则个!”
那狂书生仰天大笑,拱手道:“原来是秦兄弟,好说,好说。”另外四人这时却深深呼了口长气,冷冷打量着秦川,从蒲团上站起身还了一礼。
其时殿内各处皆已点燃牛油蜡烛,照得室内宛如白昼一般。秦川却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见那四人皆是一色黄布麻衣,这装束却不陌生,正是黄蜂帮帮众的服色。只是这四人中有两个容貌极肖,大约五十来岁年纪,皆是长脸短须,身形瘦长,令人观之而心寒胆怯。另两个是六十多岁的老者,一胖一瘦,那瘦的左颊上一道十字形的刀疤,在烛光下越发显得丑陋狰狞。
那狂书生抬手一指地上的蒲团,示意秦川入座,微笑道:“小兄弟请坐下说话。在下惭愧,想不到那枚油炸花生竟未能将你的长剑击落,看来我的内功仍须苦练才是!”
说着仍席地而坐,拈了一枚花生,慢慢咀嚼,又将一杯酒下了肚。
秦川正欲坐下,闻言大惊,这才知道那“花生暗器”竟是此人的手笔,愕然道:“你,你,原来是你以花生……以花生荡开我的剑!”那狂书生敛住笑容,深深一揖,道:“适才这几位黄蜂帮的朋友和在下有要事相谈,以致无暇分身相见,失仪之处,还望老弟莫怪才好!”
秦川心想从此殿到前面大街不下数百步之遥,此人竟能隔空以一粒轻飘飘的花生荡开自己的长剑,何况其时秋风正劲,然则此人的内功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他心中的震骇,实是难以形容,一时呆在当场,做声不得。
忽听那两个长脸汉子中的一个道:“这小子……小兄弟当真不是你请来的帮手?”
那狂书生笑道:“仇兄说笑了,在下不才,自诩绰号‘千古狂客’,岂会再约帮手来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