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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把灯笼递给九儿,自己转身走了。
那边屋里菊芳歇息片刻,正要挣扎着起身,忽然见外头一团昏黄灯火,火光后闪动着一个红衣人影,菊芳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火光和人影渐渐地近了,熟悉的五官和笑容仿佛是从梦里活生生蹦出来的一般,菊芳全身僵冷,一动也不能动。这鬼魅般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露齿一笑:“菊芳,小姐让我来送你。”
菊芳所有的心神和防御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
周韵在林子里没走多远,弦歌便赶了过来:“三奶奶,一切都准备好了。”周韵回头望了望,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弦歌见她情绪低落,正想劝上几句,忽然听到小厅那边传来一阵诡异的嘶吼,好似某种受了极大惊吓的野兽,哑着喉咙吼不出来,却偏偏忍不住心底的恐惧和绝望,只得吼破喉咙,歇斯底里也不肯停歇。
刚刚歇息的鸟雀们受了惊吓,煽动翅膀从林中飞起,叽叽喳喳乱叫着一团乱窜,混乱不堪。
有匆匆的脚步声往声源处而去,混杂着几声咒骂和击打**的沉闷声响,那嘶吼便停歇了,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声都出不了。
周韵静静立在林中,一动不动,不多久,白妈妈匆匆赶来,瞄了瞄周韵,低声道:“小姐,菊芳她,疯了。”
契机
蒋世友渐渐恢复意识,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上下仿佛被重型履带车碾过一样,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缓缓睁眼,四下看了看,熟悉的浅紫色纱帐,绘着彩画的雕梁,不远处圆桌上点着几支红烛,烛火摇摇,室内一片静谧。
他心里最后一丝烦躁之意不知不觉消失了,烦心事一去,便觉得腹内空空,实在是饿得很。他努力挪动手臂,想要起身唤人。手一动却触到一个温热身体。蒋世友疑惑看去,却见周韵一个激灵从趴着的床沿撑起身,她迷糊地四下看了看,又习惯性摸摸蒋世友的额头和颈项,喃喃道:“没发热,也没发凉,看来是好了。”
蒋世友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怪异的举止,周韵被他视线看得慢慢回复了正常状态,她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指着小桌边道:“饭菜都在,起来吃点。”
摇曳的灯烛,桌子不远处的小炉子上温着一个陶盆。身前的人温和恬淡,笑意盈盈,这样场景安详美好,似曾相识。蒋世友笑笑,扶着她的手起身,慢吞吞走到桌边坐下。
三菜一汤,菜色清淡、色泽诱人,荤素搭配得宜,瞧着便有食欲,蒋世友就着菜吃了大半碗小米粥。他一睡便是一整天,这会儿能吃下这么多,已算是食欲较好了。周韵斟上一杯党参枸杞茶,递了过去。肚里有了食物,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蒋世友端着茶杯啜了一口,味道微酸甜而略苦,倒并不难喝。
两人灯下对坐,偏偏都不做声,仿佛是在默默等着对方先开口。
等了一会,烛台上一支红烛噼啪结了一朵烛花,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周韵微叹一声:“三爷睡了一整天,今日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已经把芳姨娘撵出去了。”
蒋世友目光一动,又喝了一口,周韵道:“撵她的原因有二,一是她乱了后宅的规矩,险些伤了三爷,二是她私自放高利印子钱,剥那些穷苦人家的血汗钱。”蒋世友有些吃惊:“高利贷?”
周韵点头道:“不错,据说她在外头找了本地的地头蛇,收十五分的息,利滚利。”十五分的息指的是月利率,若是借款十两银子,第一个月利息便有一两五钱,利滚利便是从第二个月起本金升为十一两五钱银子,第二个月利息为一两七钱二分五厘,利息计入下个月的本金,这样不停的滚雪球,到了一年后,十两银子的借款回收的本金加利息足有五十三两五钱有余,翻了五番。这样的借贷伴随的是高昂的利率,流水般的回报,迅速聚集的财富。当然,也有着无奈的泪水,悲哀的卖儿卖女,生不如死的家破人亡。
蒋世友慢慢放下杯子,道:“这样荒谬的借贷,怎么会有人愿意去借呢?”周韵摇头道:“谁家没有个急事难事,若是有人病了,看病请大夫就能拖垮一家子。亲戚朋友处实在借不到,便只能去借这样的高息钱。”
蒋世友无声地叹息,无论在哪个时代,现代或是古代,金字塔最底层的人总是最可怜的,他们无奈地充做基石,像狗一样生活牛一样劳作,却总是身不由己地被庞大的负担压碎碾为尘土,像蝼蚁一样卑微地死去。
周韵见他目光渐淡,心里总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继续道:“菊芳一年多的时间敛了一千多两银子的钱财,我都收着了,一则看周围哪些穷人家缺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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