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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板桥相交有年,老朋友了;二、德保是热官,钦命主考,一省生员能否步入仕途,均由他最后定夺;于敏中是冷官,名义上管一省生员,但此时并无实权;三、德保是要回京复命的,而于敏中此时已奉调浙江,十月启程。乡试在八月,板桥已经知道消息,于公业已与鲁政无关了。而且,板桥可能已熟悉于公为人,知道他不会告状,所以写的诗潇洒自如,没有一点俗吏的味道。
乾隆十三年(1748年),皇帝赶到泰山封禅——祭祀天地。当年山东大饥,有一批饥民挺而走险,遭到残酷的镇压。朝廷一方面派大员勘灾放赈,一方面亲自来泰山封禅,祈求皇天后土降福于世,以安民心。泰山封禅,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做到的,既要朝廷安定,能够离都,还要身体强健,能够登上泰山之巅的东岳庙祭天,还能够登上梁父山祭地。斯时乾隆正当壮年,精力充沛,游历四方是他的素志,于是便有了东巡之举。为了迎圣,山东官员自然忙得不亦乐乎。板桥也分得一项差使,即当圣驾游历泰山时,要遍览书画文物,命他随侍以备咨询,叫书画史。这是一项临时设立的官职,自然是经朝廷加封的。俗云:“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板桥就是“跑断腿”的一个。皇帝来泰山不过走马看花,而山上建行宫、修御道、油漆庙宇、整理文物就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为了这件差事,板桥卧泰山绝顶40余日,为迎圣作准备。对于板桥来说,平生“酷嗜山水”,在山中流连多日,真是得其所哉。早年友人入幕山东,板桥羡慕不已,关心的是“封禅碑铭今在否!鸟迹虫鱼怪异。为我吊秦皇汉帝”。更羡慕的是在泰山看日出:“夜半更须陵日观,紫金球涌出沧溟底。尽海内,奇观矣。”在泰山逗留这么长时间,看碑铭,看日出,日复一日,岂不是得其所哉!板桥有一方“东巡书画史”的图章,始终宝贵,并以此自豪。多少年,提起这件事来,都觉得愉快。至于乾隆上山以后,有没有接见过板桥,有没有见过板桥的诗书画,对板桥的诗书画说了些什么没有,未留鸿爪,他人也没有什么记述。大概也没有什么值得记述的。
板桥虽然没有得到最高统治者的赏识,但是山东巡抚包括却十分尊重与支持他。清制巡抚兼衔右副都御史,故习惯尊称中丞。板桥给包括画过一张画,画面上几竿清竹,题句云: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题句把彼此的身份、两人的关系、写作的年代、吏治的甘苦都写得明明白白。以卑对尊,不是关系比较接近是不能作此语的,不是连年灾害,“疾苦”两字不至于在板桥心目中占如此重要之位置。这首诗艺术的妙用是个声字。风吹竹叶的萧萧之声与《逃荒行》中的悲号呻吟之声混而为一,由此及彼,极自然地实现了想象中的飞跃。这句诗思想之精华是个听字:由听竹而至于听民间疾苦之声,以见主人对灾民的关切之深。全诗浑然天成,自然晓畅,一枝一叶,一撇一横,都散发着耀眼的光采。不妨说,这首绝句是板桥山东十年的主题歌。
板桥到过济宁。济宁位泰山之南,有一处名胜南池。杜甫曾经和一位姓许的主簿同游过南池,并有诗作,故颇负盛名。乾隆东巡时,山东道的监察御史沈廷芳,字椒园,曾主持新修南池,建立了少陵书院,组织了当地娱神的文艺活动,算是一项善举。乾隆东巡,沈廷芳因职务关系,是要上山随侍的。板桥于是年到济宁,而且写了一首古体诗送这位风流御史以记盛,很可能是封禅的公事已了,应沈之约,同游南池的。诗中免不了对御史要恭维一番:“御史骠马行山东,马蹄到处膏露浓。”在南池,板桥盘桓过三天,看南池的夕阳波影,看庙宇的绘画彩塑,同时也挥毫题字,供碑版的制作。最使板桥高兴的,是看了御史作的杂剧的演出,欣赏了山东的民间歌舞,说是“愿从先生观是剧,选伶遍谱琳琅宫。”板桥对戏剧是颇有兴趣的,徐渭的《四声猿》剧本他随身带了几十年,爱不释手是一例;在济宁看戏,兴趣如此,是又一例子。
六、鲁东文事
在一般人的心目里,衙斋应当是深宅华屋。事实并非都是如此。板桥在潍县所居的书斋是“小山茅斋短短篱,文窗绣案紧封皮”,就有自己的特色。在这样具有雅趣的小屋里,白粉墙粘贴了由他自己书写的许多友人的诗句。“偷临画稿奴藏笔,贪看斜阳婢倚楼”,是白驹场的前辈颜秋水的句子,潜藏情节,有着丰富的含量:“奴潜去志神先沮,鹤有饥容羽不修”,是满洲人常建极的句子,捕捉了人与禽鸟动态之一瞬间,反映表里的必然联系,表现锐利的观察力:“秋风雁响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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