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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拉尔找不到重点地打断他的话:“玛蒂,我觉得你的性格和小时候比基本没什么变化。”
玛瑞狄斯并不期望只对魔法熟悉的导师找对重点。“导师,您还记得我是怎么遇到红龙的吗?长兄的刺客追杀我,我慌不择路跑进龙巢……现在回忆起来,那时我心中的激动大于恐惧。那是一种虚荣,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觉得今后的人生一定会非常了不得。再七年后,我则不这么想了。在高林城之战时——这一点我从没和任何人坦白过——那时我简直就是在利用他,我只是希望展现出别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所以我寻求和红龙合作。”
听到这里,裘拉尔才明白,现在他们谈及的并不是高林城的琐事,而是——大概是玛瑞狄斯对红龙的看法?
裘拉尔点点头,等着学生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不是人类,甚至不是任何与人类有共同价值观的生物,所以那段日子里,在他面前我很放松。而且我享受着他的保护,我认为我们成了非常好的搭档。您知道的,龙的智慧主要体现在如何战斗、如何占领地盘、如何设计巢穴里的陷阱上。对那些语言圈套、人际关系,他们则毫不擅长,也不感兴趣。而我擅长这些。所以长久以来,他陪伴着我,我总能轻易逗他开心。龙嘛,他们还能要什么?烧东西和吃鹿肉、舒服的巢穴、征服欲‘望、忠诚……也就是这些了。”
裘拉尔又点点头,其实他走神地想着蓝龙是不是也这样。
玛瑞狄斯继续说:“曾经我以为我想要的也很简单——舒适安全的环境,足够支持研究之用的金钱,法师们都喜欢这些。可是,最近几年我才明白,我来自纷杂细碎的世俗之中,我本身属于它,我不可能脱离它。我要的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导师,您也明白吧?您在学院里也并不能处处依自己的喜好做事。”
“当然。”精灵法师承认。其实他更愿意留在学院是为能够指导更多人,要是想一心做自己的研究,那并不是个好地方。
“于是,我就继续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活,”玛瑞狄斯说,“我仍是海菲尔德家的家主,我的身份会让高林城骑士团和神殿尊敬我,这样一来我能同时拥有雅卓宾斯枫林与塔甘高地丰富的作物资源,还能便利地和城市魔法物品店进行交易。即使我是脱离兰博尔誓约的黑袍法师,高林城也无法拒绝我。同时,我又要和他们维持基本的友善关系,维持我现在能掌握的一切。一天天过去,当我不再是小法师,变成了‘海菲尔德阁下’或者‘黑袍玛瑞狄斯’,红龙骇焰……他并不能理解我究竟在做什么。”
“玛蒂,难道说,你指的厌倦……你是说你厌倦他了?”
“不,不是指他,”玛瑞狄斯苦笑了一下,“仅仅是这种……相处的模式。不止这一次,从以前起我就发现过,我要永无止境地对他解释、安抚他;而他呢,也要不停为了迁就我而压抑身为巨龙的本性。尽管我不能理解龙的心理,但从他们习性的上来看,这对他而言很不容易。”
裘拉尔还是没能听得太明白,他有些因为无法帮助自己的学生而苦恼。精灵和人类的思维类似,但并不总相同。
玛瑞狄斯看向窗外。他想起骇焰一向喜欢跳窗户,从不走高塔的正门,一次都没走过。
“骇焰说我在乎的都是小事,是虚荣,可那些对我而言是难以避免的事,是必经之路。而我也觉得骇焰的思维直得像条灼热射线,可毕竟那就是红龙的方式。当慢慢发现这些时,我也逐渐想到,终归有一天,我们会面对因这种致命差异而带来的结果。”
“玛蒂,你是指……?”
“也许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几年,我会变得更顽固、更焦躁,我会对他不耐烦,或者他会先对我失望;还有一种可能,就算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搭档,但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他。”
听到这些话,裘拉尔觉得手指发凉。这也是他一直都很讨厌去面对的一件事。前些天收拾掉实验失败品时,蓝龙也曾提起过这个话题。
裘拉尔带过很多学生,其中有精灵,但大多数是人类。他却清楚地记得,就在几年前,他去看望一个曾经的学生,那位人类法师卧病在床、发须全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身为导师的裘拉尔却依旧有着平滑的皮肤、舒展的腰身。
裘拉尔难过地想到,虽然自己已经是年长的精灵,但也许真的有一天,他也会见到苍老的玛瑞狄斯。到那时,也许自己的眼角也又多了好几道皱纹,而红龙骇焰则还是一头正值壮年的龙。
“我已经超过三十岁了,”玛瑞狄斯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