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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耕作出来的粮食却大半还要缴给那些吃米吃到厌烦要倒沟中的贵。
叶青艾曾郊野毅然焚过那些瘟疫死去的尸首,曾饿得差点晕倒,也曾因为断腿被不忍的士卒偷偷放过。她受了不知多少的恩情善意,到底活下来了。
然而,叶青艾也始终记得她曾自由地趴路边,嗅过田野上不知名的浅紫野花。她也曾见那又累又饿的腊黄丑陋的农家妇,却还对着一波碧水,捻过柳枝树条,梳着枯黄的头发,身后是傻笑着的丈夫。也曾见逃荒避瘟之余,路上还轻轻教懵懂孩子哼乡野小调的老手艺。不知道为什么,一路听着鸦叫鬣狗盘垣,看着尸骨累累,百姓流离,受着同样苦头的她没有流泪,却看见那些偶尔一现的情景时,止不住眼中的辛酸,终于至嚎淘。
终于有一日,无数默默死去后,这个国家的王公贵族们,终于从风花雪月,阴谋诡计里尘埃落地,里回过神来,宣布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后来,做些贱业,反倒算什么呢?
这些年,叶青艾一边三教九流里打滚,一边默默地积累着经验与思路,用她的眼睛,自底层,观察分析着这个国家。即便是最苦的时候,亦不敢稍稍懈怠昔年自狱中所学。
她篡紧手中的笔,想着自己如今的生活时,前面铺着鹅卵石的小径那头,忽地走来了侍女,呼唤她,只说新觅来了几匹当今京中贵女小娘子最时兴的料子,请女郎过去挑捡一二。
又说侯爷那传来音讯,只说是京中贵女聚会的春日游园会,今次初初举办,特地向忠武府递来请柬,请叶家女郎去参加。叶青艾心知肚明,她昔年久藏深闺,今日又初到京师,举目无旧识,名头又不好,哪个来邀请她。
说到底,是叶侯爷疼爱女儿,虽对她的婚事绝了望,却仍不希望女儿终日提笔沉思,闷古纸堆里。
叶青艾看着使女的背影,忽觉心头有股烦闷顿生,又觉无力。爹爹是以他的理解为她好,使女们则只是从主家之命而已。
她叹气,推动着轮椅,缓缓转身。
春日游园会上,环珮响,笑语盈,团扇扑,鬓边蝶欲飞。一群青春女郎二三而聚,比花娇,比得春/色都软了三分。
叶青艾坐亭中,许多女郎都站得离她远远的,窃窃私语,或明或暗地指指点点。
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柔和地带起她鬓边碎发。她独看着一旁盛开的牡丹出神,并不理会这些。也并非没有上前与这位侯门千金表达过善意,奈何聊了几句,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了几句后,众便发觉自己与这位的思路实搭不上。虽然叶青艾总是微微笑着听她们言语,然而自说自话,话也总有尽时。默然枯坐了一会后,那些想搭上侯门阴凉的小娘子们,也都实耐不住纷纷告辞。
叶青艾偶尔看几眼旁嬉戏,看这些贵女的举止,分明瞧见勋贵与武官之后为伍,文官等清贵之臣则聚作一堆。是朝堂之斗,延续到了后宅。
“这牡丹虽艳,却极称姐姐的清姿呢。”听得身旁有开口,叶青艾回转过身,却见一位碧玉年华的小娘子笑吟吟看着她。
小娘子生得动,明媚鲜艳,一身的鹅黄衣衫,笑吟吟的俊美模样,不输这牡丹多少。
叶青艾摇头,微笑:“不如。”这是大实话。小娘子被她的直接惊了一刹,又笑道:“不过是胜这衣衫穿得艳了,哪堪姐姐如此夸奖。”
小娘子自言姓许,家中排为三,闺名绮罗,又问叶青艾名姓。问罢便与叶青艾攀谈起来。叶青艾只是微笑听着,她自小离家,狱中三年,民间七年,固然最艰苦之时,也谨遵师长教诲,未曾放弃过读书思索,观察世事。然而甚么琴棋书画女红,却是荒废久矣,一窍不通。
见叶青艾只是听着不言语,但沉静温和的微笑,却让许绮罗不知不觉又犯了现代带过来的碎嘴毛病,一时收不住嘴,也有些明白那些贵女的尴尬了,笑道:“瞧这记性,姐姐休怪。姊妹们都说,绮罗一时见了那等美玉物,罗嗦起来就没完没了,活脱脱个雀鸟。”
叶青艾摇摇头,表示无碍。许绮罗有心缓解尴尬,却指那牡丹道:“这牡丹以祁阳为尊,怪不得姐姐如此喜爱牡丹呢。”叶家祖上乃是祁阳士。
叶青艾闻言略沉吟片刻,淡淡道:“青艾幼年失跍,与父兄离散,不知族旧。只是曾官道上,见过十八匹幽燕骏马轮流替换,自祁阳方向往京都拉了一车牡丹,不知是否口中所说祁阳牡丹。”十八匹自边关战士跨下扯来的好马,活生生跑死了十六匹。
许绮罗拍手笑道:“呀,定然是的!记得有一年,宫里的顾贵妃想念故乡的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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