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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进来。”太后冷冷道。
沈夜低头进来,战战兢兢地磕了头,却听太后问:“沈女史年庚几何,入宫多久?”
“回太后的话,奴婢十七岁,入宫三年了。”
“三年,好啊……”太后笑道,“琴太微入宫还没几天,她不知道犹有可说。你入宫三年,还不知深柳堂是什么地方?你既然听见了,竟不拦着?撒谎也得有个限度!”
沈夜忙道:“娘娘恕罪。奴婢当时看戏文精彩,就没往深处想……虽略感奇怪,只道是……只道是徐三小姐如今住在深柳堂了。”
“这是什么话!”徐太后道。
“娘娘息怒。”李司饰看着不像话,忙嗔道,“皇后娘娘宽仁,惯得你们这般没规矩,什么话都敢混说了。你既然说是有宫人谎传指令,那你何不将那宫人指出来?”
“奴婢正是为这个来的。”
“谢谢你的好意。”太后笑道,“不过,昨晚琴太微回去,你就没问问她深柳堂里演的什么好戏文?”
“奴婢问过的。”沈夜惶惶然道,“琴太微说,那宫人把她带出戏楼就转身走了。她自己在花园里转来转去迷了路,没有找到深柳堂。”
这却是实话,太后也不疑她。琴太微怎敢跟人说起事情的真相呢。太后瞧了瞧战战兢兢的沈夜,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曹典籍,哂笑道:“晚啦,你们说这些都晚啦。我这里有人看见琴太微从深柳堂的后门溜出来。你们俩回去问问皇后,看这种情形是要怎么办?”
两位女官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什么好。沈夜只得拜倒在太后面前,恳求道:“误传命令的实有其人,请娘娘让我将她找出来查问。”
太后也不多话,索性教人领了她去,将清宁宫的宫女一个一个看过来。看了有一炷香的工夫,仍是没有找到。沈夜苦着脸回来只是哀求:“昨天各宫都有人来清宁宫看戏,指不定是哪儿的宫人。这更说明有人暗中陷害琴内人,还要带累上太后的声名。求太后详查各宫,务必要将那人……”
“这宫中的女子拢共也有两三千,你打算一个一个认过去?倘若你自己也记不分明呢?倘若你指出来,人家就是不承认呢?”李司饰道,“再说,难道为了一个小宫人可以闹得阖宫不宁?”
太后心中已有疑惑,但如今当务之急不是如何找出那人,而是琴太微和杨楝既曾同处一室,到底有没有……她对李司饰说:“只怕已经闹得阖宫不宁了。既然如此,去把宫正司的人找来吧。”
李司饰眯着眼道:“娘娘的意思是要验一下?”
太后点了点头。
第七章天香03
在沈夜带着哭腔的哀恳声中,徐皇后默默地披上大衫,坐上凤轿,直往清宁宫来。入得宫门刚刚请过安,未及说什么,却见宫正司的陈、李二位尚宫匆匆赶来,一脸惊怒懊恼之相,李尚宫的袖子都揉皱了。太后撇下皇后,直问道:“如何?”
陈尚宫叩首道:“回娘娘的话,是奴婢们无能,并没有验出来。那位小娘子十分倔强,抵死不肯让人近身。”
太后冷笑道:“你们两个也是老成久惯的,如何今日竟被一小丫头拿住了?”
陈尚宫道:“奴婢们一时不慎,叫那小娘子夺了一把篦刀去,只说宁死不受羞辱。还说奴婢们可以叫仵作来验尸,爱怎么验都行,只要她活着却不能让人碰一下。”
“好呀——”太后拉长声音道,“那就验尸吧!”
太后怒到极处,乌黑的瞳孔放出锋如针芒的寒光。皇后朝两位尚宫使了个眼色,自己走到殿中跪下,沉声道:“请母后稍安,休要趁怒杀人。”
太后冷笑道:“你要装大贤大德的幌子,皇帝纳多少个新欢都容忍着。如今我来替你做这个恶人,反倒不好?”
皇后耳中听得这样尖酸刻薄的话,脸上却毫不动容,依然平心静气道:“臣妾为琴内人求情,并不是为了皇上。”她站起来,走到太后身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低说道,“臣妾不敢妄议朝政,只因世子刚刚入京,臣僚都盯着徐家。这是琴家的女儿,谢家的外甥女,她如果不明不白地死了,传到宫外去……”
太后自谓无所畏惧,但若有人借此做起文章,终究于徐氏不利。毕竟还碍着皇帝和淑妃的颜面,太后再不高兴,也不能为了这点事情和亲生儿子翻脸。
“她一个小宫人,只如宫中养的一只猫儿罢了,是去是留不过母后一句话。为她大动干戈,却有些不值得了。”皇后轻言细语道,“就算阿楝一时高兴要了她,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