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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水北回道,双手插在饱暖的羽绒服的口袋里,似乎很冷的样子。
“呆这里等我干吗?”我反问道。
我发现他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没有翻好,便抬手把他的帽子弄平。
“等你带我进去。”水北回答道,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任何一丝的光。
他似乎很害怕一个人踏进外婆家或者大舅家,他似乎很害怕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切,面对板着脸,拿着鸡毛掸子的外婆,面对大舅的新家庭以及那个睡在摇篮里的妹妹,白雨柔。
看着比我稍稍有些矮的水北,我只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揉乱了他那头栗色又柔顺的头发,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傻瓜,走,我带你回家。”
我迈着步子往前走,他则低着头,驼着背跟着我走了一路。
那年苏州的冬天异常的冷,那天巷子里的几个污水塘被冻住了,脚踩在单薄的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等我们走到外婆家的时候,外婆正抱着白雨柔和新舅妈坐在客厅里,和我母亲他们聊着天。
见我们来,家里的新成员新舅妈便跟我和水北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水北,说道:
“水北啊,你回来了啊。”
新舅妈不似之前大舅妈王玉娥那么的高调,小舅妈那么的惹人讨厌,虽然长相丑了些,但我看的出来,她是真心想跟大舅好好过日子,真心把水北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
“恩。奶奶,阿姨,婶婶。”
水北说着,压低了声线,依次把家里的长辈称呼了一遍。
即便大舅和新舅妈结婚了一年,水北也不会称呼新舅妈为妈妈,至多叫她声阿姨,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那个漂亮风骚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雨柔,你水北哥哥回来啦。”
新舅妈抱起了还是米其林星人的白雨柔,走到水北的面前,而白雨柔看到水北,只是伸出了小手,笑了起来。水北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而坐在摇椅上的外婆只是催着大家快点进去吃饭,没有和水北打一声招呼。
那天小舅妈他们一家来的特别晚,当我们已经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小舅和小舅妈才领着白寅迟迟赶来。白寅是个聪明的孩子,因为他们家的基因优秀,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大学讲师,但是白寅是个很懒的小孩子,以至于他小学的时候,成绩就不怎么好,常常要去补课老师家补课。
那天小舅妈板着张脸,脸色很难看,似乎所有人都欠了她钱一样,而当时剃着圆寸的小虎皱着眉头,撅着嘴巴,看起来是和小舅妈刚吵过一架。
“哎哟,我们家小虎怎么了啊,怎么看上去不大高兴啊?”我母亲问着。
小虎不回答,而小舅妈推了推小虎,然后笑着回答道:“数学考试没考好,在补课老师家被老师说了几句。这小子就是说不起,你瞧瞧这样子。”
当时,外婆应该也看出来小虎和小舅妈闹得不愉快,便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好声好气的唤道:“来,小虎,坐到奶奶旁边来。”
站在小虎身后的小舅妈一边帮他把背在书包上的书包拿了下来,一边推了推他,道:“怎么这么没礼貌,快叫人。”
小虎扭着身子,嘴巴翘的很高,像一只可笑的鸭子,然后依着座位的顺序唤着:“爷爷,奶奶,伯伯,伯母,姑妈,姑丈,山南哥哥。”
水北坐在我和我父亲的中间,而那天小虎却跳过了水北,没有叫他。
小舅妈看到了坐在我旁边的水北,脸色一变,估计也没想到那天正好水北在,便捏了捏小虎脸上的肉,道:“水北哥哥呢,你怎么不叫水北哥哥?”
被小舅妈这么一吼,小虎便哭闹起来,然后说出了一句我们所有人都预料不及的话。
小虎一把推开了小舅妈,哭喊道:“你自己跟我说他不是我哥哥,让我不要和他玩,现在又要我叫他哥哥,你是不是有毛病?”
闻言,在场的人,除了水北,都抽了一口凉气,而小舅妈见情况快要发展到自己控制不住的情况,只是赏了小虎一个耳光,让他住嘴,不要再说下去了。可是,被宠坏的小虎就像一只张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把所有人都藏在心里的那个大秘密,一五一十的抖了出来。
“你跟我说的啊,水北哥就是被大伯从路上抱回来的。”
以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学生身份站着的小虎信誓旦旦的说着,诚然,他的一字一句,都没有错,都是真真的事实,可是向来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