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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乌伊赤抱胸靠在门柱,斜眼看著侍者换了染血的被褥,洗了地上的血迹,遂捧住平福哭著为宋玄禛换下的血衣退了出去。
浓重的药味取代血的味道飘溢满室,胡宜顼细心用勺子翻了翻冒著热烟的汤药。他缓缓走到床边想喂宋玄禛服药,却被眼泪未乾的平福张臂拦住,恶言相向,「我不会再让你们这帮蛮夷碰陛下一根汗毛!卑鄙下作的小人!」
言语间平福举臂欲挥,胡宜顼立时转身护住汤药。滚烫的药汁洒到他的手里,他痛吸口气,却不敢松手。
乌伊赤瞥见胡宜顼的手被烫得通红,故作镇定的样子再也装不下去,瞬时跨步上前夺过他手中的药碗,一手疼惜地包住他的手。
「你要是不信,本单于大可以身试药!」未及阻止,乌伊赤已二话不说举袂喝了一口。他垂目舔唇,直手把药碗递给平福,「如今可以相信了吧?」
平福挑了挑眉,还是不肯让开。胡宜顼皱著眉头取出一根银针,执针插入汤药片晌,再把它举到平福面前,诚恳道:「此药当真无害,只是解毒之药,趁热让你家主子服下吧。」
平福抿了抿嘴,不忿地夺过乌伊赤的药碗走到床边跪下。他轻轻在沉睡的宋玄禛耳边轻唤一声,遂小心翼翼地垫起主子虚弱的身子,用瓷勺细心地喂宋玄禛服药。
胡宜顼看见宋玄禛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心里的愧疚也不断翻滚。他一开始确是一心为了乌伊赤不择心段去利用匡顗、伤害宋玄禛,但这些年与宋玄禛的相处之中,他初次被乌伊赤以外的人认同,被人看重,甚至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想起曾经替宋玄禛治病聊天的日子,他打从心底敬佩宋玄禛。他的身子明明差得不宜操劳半分,但他依然日夜批奏,全心为国所忧。他明知匡顗的诡计,却仍然甘愿为情无视所有算计,一心一意爱著匡顗。
胡宜顼清楚知道他是个好皇帝,若非各为其主,他也不想算计他,甚至甘心为他卖命。若早些认识宋玄禛,若当年的误会并无发生,恐怕他已是宋玄禛身边的近臣,反而与乌伊赤为敌。
胡宜顼紧了紧握著自己的手,抬目望去,却见乌伊赤并没有像昔日那样避开他的视线,反而柔柔握紧他的手以作回应。
「过去那边坐下,我给你上药。」乌伊赤牵著他的手走到前厅的圆桌前坐下,打开放在桌上的药箱翻了几遍,还是分不清哪瓶是治烫伤的药。
胡宜顼嗤笑一声,迳自取出一个小木盒,只手打开挖出一片膏药涂上伤处,冰凉的感觉立时取代了火烫的触感。
久违的丁香花味让坐在窗前的匡顗回过神来,他愣愣地抬首看向香味的来源,瞥见胡宜顼和乌伊赤坐在桌前相视而笑,转目朝寝室一看,却见宋玄禛失血苍白的脸庞不带人一丝人色,心霎时被人生生掐了一把,痛得他恨不得捧心大吼。
「他何时醒来?」匡顗的声音轻得如梦呓一样飘进胡宜顼的耳朵。
胡宜顼脸上的笑容登时不再,摇头说:「不知道。落胎本就伤身,再加上逆衍丹未知的药性和陛下乱服未制过的附子和红花,对身子的损害还是未知之数。」
匡顗攥紧手中染血散乱的罗缨,看著身上沾满鲜血的衣衫,呼吸越发紊乱起来,咬牙道:「逆衍丹不是你炼的麽?你如今方说未知?!」
胡宜顼咬了咬唇,撇首不敢看向匡顗质问的眼神。逆衍丹的确是他所炼,可当时只想帮乌伊赤达到目的,宋玄禛的生死根本与他无关,又岂会想到会变成如今局面。
「匡顗,推卸迁怒可不是男人所为,若无你的优柔寡断也难以造成今天之果。」乌伊赤斜睨怒目而视的匡顗,王者的孤高冷傲让匡顗想起人儿曾经也有相同的神色,只是几乎不曾在他面前端起疏远责怪的样子,让他忘了他是一国之君。
匡顗的气一下子颓败下来,垂头丧气地看著手中的罗缨,任他如何摆弄,还是没法把它编回原来的模样。其中一条断穗上面更打了一个死结,血迹遍布穗结,彷佛昭示著他们一样,解不开,理不清。
乌伊赤见他垂首佯佯,无奈地叹了一声,再次握住胡宜顼的手,朝匡顗说:「算罢,我们都是始作俑者。凉都之事暂且不提,待他养好身子便送他返国吧。」
平福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宋玄禛三日,被乌伊赤分隔囚禁的车夫也在宋玄禛昏迷之後回到他们身边。
车夫意外地懂得干一般侍者的活,手脚伶俐不说,给平福的感觉更像是逊敏一样。
一夜,平福见车夫坐在地上倚墙而睡,他不禁上前蹲身勾了勾他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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