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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坐在蒲团上,有的端了把塑料椅子,还有的干脆就躺在沙发上。我爷爷开玩笑说,周老现在都成周新闻了。满堂的人哗然笑了起来,爷爷的一个玩笑确定了周新闻成为周老头绰号的稳固地位。从此以后,平凉镇的人都喊周老头为周新闻了。
爷爷说,他和周新闻从小玩到大,一眨眼我成了亲,然后一眨眼我又有了儿女,现在我当爷爷了,这人啊,一到了年纪就不行了,迟早你爷爷也要归土了。
爷爷回望自己的一生。那时候我还不懂这种回首带着几多的感慨和伤怀。我不解地看着爷爷,他的眼睛很浑浊,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问爷爷,周新闻为什么不结婚啊?
爷爷说,这个你就别问了。他就是不要老婆。老顽童一个。
奇怪的是,我在老人院从来没有见过女人。但有一天,我在老人院看见了孙婆婆。
那是年初春节临近的一天,我随爷爷去老人院看人写春联。我才五岁,个子很矮,八仙桌对我来说是在太高了。爷爷便把我抱了起来,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看见别人挥毫写字了。
爷爷看了一会,便问围观的人,周新闻呢?周新闻去哪了?
他呀,病了。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
爷爷说,想不到周新闻身体这么虚。说完他就牵着我的手上了二楼。楼梯拐角处的房间是周老头的。爷爷掀开了竹帘,一股浓厚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我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周老头在床上躺着。他身旁坐的,竟然是孙婆婆。
爷爷和孙婆婆认识,他问,这周新闻怎么了?
风寒——我给他送药来了,人上了年纪就是不行啊。孙婆婆发出了沉重的一声感慨。周老头咳嗽了几声,勉勉强强地斜起半个身子,朝我爷爷嘀咕了一声,到现在才来看我。爷爷知道自己的疏忽,赶忙和周老头道歉,是我不对,没有及时来看你。
孙婆婆朝爷爷无奈地笑了笑,又握着周老头的手。周老头脸上露出静谧安逸的表情。 txt小说上传分享
平凉·旧爱(4)
爷爷说,哎呀,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刚来就要走?我还想你帮我倒尿壶呢。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
爷爷叹了口气,你呀,就是不承认,死要面子。
周老头干咳了几声,尴尬地笑了。
孙婆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我差点忘了,药还煎着呢。
房间的窗户关着,傍晚的阳光越过树梢斜斜地照了进来,地板上残留着的灰尘微微飞起来。煎药的炉子吐着火舌,渺渺的白烟蒸腾着屋顶。孙婆婆弯腰,用一团湿毛巾包住了药壶的把手。转身向床边走来。她的脸背着光,看起来模糊一片。略显宽胖的身子踩过木地板,嘎吱作响。
将近密封的房间透不进一股冷风。大棉袄把我裹得太紧,温度一下子升了起来,热得我额头冒汗。
我拉了拉爷爷的手,爷爷,我们走吧。
4。
一个镇的历史是不能缺少*韵事的,我们平凉镇也不例外。而*韵事的主角,按照爷爷的观点来说,一定不能缺少美人和俊郎。爷爷是平凉镇一带说故事的好手,只要给他一只烟抽,他能给你讲上一整个上午,上至日月星辰,下至柴米油盐。而最近一段时间,爷爷讲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孙婆婆的故事了。而孙婆婆是怎么成为故事的主角呢,这还要从那遥远的年代说起。
孙婆婆出生的那一天,盼子成疯的孙海涛大哭了一场,医院里人来人往,医生护士忙成一团,但孙海涛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哭了起来。在此之前,医生告诉他,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而孩子的母亲……难产,已经去世了。孙海涛不相信,他冲进产房里,一把抢过护士手里的孩子,*着身子的孙丽芳那时候并不知道,父亲看见她时内心是如何沮丧。孙海涛的大手托着孙丽芳,那一刻,他有种把孙丽芳掐死的冲动。这些年来,他左顾右盼的就是能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没想到上天对他太不公平,居然给了她一个女儿——但他始终下不了手。孙丽芳哇哇地哭着,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让人心酸。产房里弥漫这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孙海涛觉得自己的鼻子很酸。妻子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医生给她盖上了一张白布。孙海涛把孩子交给护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妻子。他浑身冷得发抖,从门口距离手术台只有三米的距离,但这段距离对他来说何等漫长。孙海涛闭着眼睛,难过地跪了下来。他掀开白布的一角,妻子的脸出现面前。这一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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