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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效死尽忠离阳赵室,我两淮仅剩边军精锐,与其在中原版图同室操戈而亡,不如像北凉边军那样,人人向北背南而死。’”
赵篆竟然轻笑出声,“这位国之砥柱的边关大将,密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陛下若不答应,微臣亦无办法’。”
严东吴眼神凌厉,“祸国贼子!”
赵篆摇头自嘲道:“不太忠心而已,乱国还算不上,一开始许拱还是打了好些关键胜仗的,否则燕敕王他们都要没脸皮这么演戏下去。这封信,许拱不是给朕看的,其实是给赵炳赵铸父子看的。咱们这位许大将军,用心良苦啊。”
严东吴咬牙切齿道:“最可恨是陈芝豹!最可耻是顾剑棠!”
赵篆还是摇头,“陈芝豹的六万步卒和两万精骑,战力再厉害,这位白衣兵圣用兵再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彻底阻断隔绝两辽边军的南下,这其中既有顾剑棠不愿耗尽精锐的关系,也有麾下诸多将领不得不藏私的原因。”
赵篆感叹道:“不管怎么说,陈芝豹确实无愧白衣兵圣的美誉,难怪先帝对他那般推崇青睐。”
严东吴神情落寞。
赵篆笑道:“朕应该庆幸陈芝豹没有留在北凉辅佐那个人,否则这个天下不但不输于朕了,还会不姓赵啊!”
严东吴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
赵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位年轻天子流着眼泪,嗓音却无比温柔道:“好好活下去,和孩子一起好好活着,只求平平安安的,一辈子都不要告诉他爹是谁。”
赵篆好像是在对不存在的人物说道:“你与我赵家数百年香火恩谊,赵篆只求老神仙你带着她,安然离开太安城。”
不知何处,似在耳畔,又似在天边,响起一声叹息,然后说出一个字,“好。”
……
这一天,离阳皇帝赵篆手捧玉玺,亲自出城请降。
纳降之人,不是刚刚称帝一旬时光的赵珣,甚至不是燕敕王赵炳,而是世子殿下赵铸!
……
早年赵铸与陈芝豹一行人离别之后,张高峡在山顶上最后对赵铸说的那句话,她果然说到做到了。
很多年后,在那个祥符年号改为阳嘉的冬天,她已经是离阳新朝的皇后。
已经改为太平城的京城内,在那座依旧没有改名的武英殿,那名身材修长的青衫男子腰佩凉刀,浑身浴血,缓缓走入大殿。
身后有一袭白衣,她腰佩春雷绣冬双刀,帮前者守在大殿门口,殿外是黑压压的数千禁卫铁甲。
已经贵为皇后的她,在那一天仍是仗剑而立,就站在大殿之上,拦在两个男人之间。
一个是世间身份最尊贵的男人,一个是天下最无敌的男人。
曾是最要好的兄弟。
前者要杀后者,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后者在步入大殿的那一刻,就将那柄凉刀放入刀鞘,这个动作,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浓重嘲讽。
他的视线越过女子身形,没有说话。
身穿龙袍的新帝赵铸从龙椅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挡在张高峡身前,与那个男人面对面对视。
张高峡颤声怒斥道:“徐凤年!你难道真要再次天下大乱?!你知道北凉和中原要枉死多少将士百姓吗?!”
那一袭青衫根本没有理睬这位母仪天下的女子,只是安静望向那一袭龙袍,问道:“为什么?”
赵铸平静道:“小乞儿想请你喝最好的酒,可皇帝赵铸想永无后患,赵室子弟高枕无忧。就这么简单。”
那人笑了笑,又问道:“就不能坐下来,喝着酒,好好说?”
赵铸摇头道:“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我赵铸能穿这件衣服的原因。”
看到那人伸手握住刀柄,赵铸只是闭上眼睛,纹丝不动,束手待毙。
张高峡刚要想向前冲出,她被赵铸一把死死攥住手臂。
脸色苍白的她五指松开,长剑颓然坠地。
是啊。
一座京城,数百位高手,整整三万铁甲,都不曾拦住他,她张高峡又如何阻挡?
她同样闭上眼睛,只是双手都握住了自己男人的手臂。
不知何时,她仿佛察到皇帝陛下向后踉跄了一下,好似被人一拳锤在胸口。
她猛然睁眼,转头后只看到赵铸一脸茫然,却毫发无损。
而那个人收起拳头已经转身离去,轻声道:“以后善待北凉,我会在京城以外的地方看着你的,小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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