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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了,定的是樊城张家的公子,也在清州境内,离清城并不远。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谈到自己亲事时肯定都是羞涩腼腆的,阿沅且不论,毕竟她内心都有二十岁了,看程让就跟看自己弟弟似的。但她看着崔以玫的表情就有点看不懂了,听见樊城两个字,就仿佛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也无。眼神清澈,嘴角挂起最佳角度的笑容——假笑。
“应该是吧。”语气平静无波,还不如刚刚问阿沅话时有感情。
阿沅一时间没说话,马车里安静下来,等她想好说什么时,抬眼就看见崔以玫侧头怔怔地瞧着外面,可关键是车窗帘子也没掀开,她就一直盯着那块帘子。
马车稳稳地前行,帘子随着微风幅度很小地摆动,路边的行人间或会瞥见车子里一闪而过的发饰,不禁感叹一声,这大户人家的千金就是不一样,那头上戴着的都是金子。
清州有哭嫁的风俗,林泠成婚这日哭得最狠的却不是新娘,而是新娘的妹妹。正当徐氏捻着帕子擦泪痕时,绿绮慌慌张张跑来,她眉心一跳,眼神扫过周围一堆人,没有阿沅的身影。
阿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明明只是触景生情跟着阿娘流了几滴眼泪,没想到看着阿姊被阿兄背出门的背影,一下子泪崩了。她哭也哭得秀气,就捂着帕子默默哭着没出声,还坚持从外院走回到内院。绿罗在旁边跟着也没发现,结果走到一半,自家姑娘就歪倒在她身上,差点没把她压倒在地。
“你们是不是坑人的!”阿沅正躺床上用意念和十九吵架,先前签那纸合约时,那男人明明说是一个健康的躯体,如今她“死而复生”还不到三月就生了两次重病,哭也能哭晕厥。这叫健康?!
十九底气不足,一直和她打太极,却始终没供出自己老板来。
阿沅心内冷哼,果然那男人那合约以至于那时空救助委员会都是有问题的。她很感激如今的生活,但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内心总是隐隐不安。逆天改命说起来如天方夜谭,却有人正在有组织有计划地实行。真不怕引得天下大乱吗?
怎么可能呢?她无数次在黑夜里自问,她明明应该死在二十岁的病床上,为什么签了合约后就可以转了时空,换了身份?背后的代价不得而知,但想必是巨大而难以完成的。
阿沅只要一想到若是因自己的原因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沉重的负罪感就压在心头,日日煎熬。死亡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从十七岁时她就做好了准备。她若早死还好,可如今不只是她的命,更是林、程两家的事。
周围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游戏里的npc,但似乎在时空救助委员会眼里,除了程让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十九沉默半晌,终于回道:“那我单方面答应你一个条件,你别说出去。”现在就能察觉到问题,阿沅果真十分敏锐。可惜她受命于上司,不能多说,只能力所能及地帮忙罢了。
阿沅眼睛一亮,“成交!”赶紧掐断通话,找十九吵一架还真有收获。
十九在那边气得肝疼,难怪老板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着了阿沅的道!这女人,真是祸水!
程让在六月初才回到清城,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阿沅就觉得他似乎高了许多,站他面前有难以消磨的压迫感,甚至有点陌生。
“你还好么?”她说完就想打自己嘴,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都怪他气势太强。
程让坐在石凳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个月不见,觉得她更漂亮了,原来瘦弱的身材长了点肉,看着总算不像根豆芽菜了。
“还好。”
两相沉默,阿沅仔细瞧他脸,面颊微微往里凹陷,瘦了点儿。眼神很亮,但从前的张扬肆意都被压住了,现在的他已经能很好地做好情绪管理。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没人能从他眼睛里窥探他的想法。
“京城好玩吗?我只有过年时才去过几次,可阿娘都不让我上街。”林家本家在京城,她们家是二房,林太守上面还有个嫡亲的兄长。逢年过节时,林太守都会带着一家人回京城和大房一起过年。
听到这充满孩子气的问话,程让眉梢终于染上了笑意,原来如死水的冷脸上有了点生气。
“以后我带你去。”他抬手扯了扯阿沅头上的缎带,是杏黄色的,末尾还有流苏,很适合小姑娘。
阿沅被他扯得头一歪,毫不客气拍开他手背,这人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喜欢动手动脚的?她抬手想把松了的带子系好,摸上头顶时却发现头上多了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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