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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跟牧長覺有關的,燕知對娛樂懂的並不多。
但是他知道現在的小朋友說起自己的偶像都很激動,所以還以為鄰桌是在討論什麼熱門流量。
「還好意思說?你們學校有神仙下凡,也不跟我們分享分享!」
鄰桌聲音不低,燕知想不聽見他們說話都難。
「嘿嘿,占有欲,懂?」小姑娘接著說:「他一來學校立刻就好多人注意到了。」
「他不是手腕上總有根黑皮筋嗎?他來第一周,學校門口的黑皮筋就脫銷了。我情敵太多了好嗎?」
燕知用熱毛巾擦手的動作一僵,正露出手腕上的黑皮筋。
「自從微博上照片出圈,現在你們學校的論壇樓接外鏈,你老公我老婆講課的視頻都流出了。」另一個女孩子笑著說:「該說不說,白髮禁慾系天才教授,不能欣賞的人真的很可憐很可憐。」
燕知越聽越不對味,看著牧長覺把目光挪到自己手腕上,抬手把頭髮扎了起來。
「而且你們知道他發表的文章列表有多長嗎?做神經的欸,據說博士都得比別的專業多讀兩年,他都還沒二十八好嗎?什麼開掛的人生啊。」
「我那天爬你們論壇那個專樓,感覺有句話形容得特帶勁。」有個男生說話了。
倆姑娘捧哏似的問他:「怎麼說?」
那樓燕知也略有耳聞,但都是聽學生添油加醋地講,他沒親自去看過。
現在聽著鄰桌三個學生聊得飛起,他真的有點後悔為什麼要跟著牧長覺出來吃飯。
「『佛家姿態,道家做派』。」男生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有個層主是他在斯大的校友,據說他在讀phd的時候就是學院高光。燕知一周只在實驗室工作三十個小時,那科研做得,一路火花帶閃電,文章刷刷地發。還有仰慕者給他寫過十四行詩,在斯大最大的食堂公開朗讀。」
確實有讀詩這個事。
但燕知當時工作時間短倒不是什麼「佛家姿態」,只是要做兼職賺醫療費,每天下午都在校外打工。
燕知刻意不去看牧長覺的表情,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發燒了,忍不住用手背貼了貼兩邊的臉頰。
怎麼什麼丟人現眼的事都能有人記住?還發到論壇里?
鄰桌聊得風生水起。
燕知聽得水深火熱。
等白米粥底上來,燕知沉默著給自己盛了一碗,悶頭喝了一口,差點把上顎皮燙掉。
牧長覺也盛了一碗,不緊不慢地喝,「什麼十四行詩,還記得嗎?」
他稍微湊近了一點,聲音壓著,「白髮,禁慾系,年輕天才教授?她們老公,是誰?」
牧長覺身上的淡香又壓過來了。
燕知含糊著搖頭,「不知道。」
「嗯。」牧長覺並不追問。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端上來兩碟肉片,看見兩個人都在喝粥底,稍微露出一絲困惑的表情,沒說什麼就走了。
燕知正有點想問,就聽見隔壁桌的小姑娘在笑自己朋友:「別老帽兒了,這粥底是涮肉用的,現在還不能直接喝。」
他看了一眼牧長覺。
既然是這的熟客,他肯定知道這火鍋是怎麼吃的,但還是跟著他喝了一碗粥底。
牧長覺這時候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了,又從容地喝了一勺粥底,才慢悠悠地夾了一筷子牛肉涮進鍋里,「燕老師回國這段時間,倒是挺高調。」
該來的總會來。
燕知反而放鬆了一些,「大概是招生季,學校想宣傳,能理解。」
他咬了一口新上的流沙包,麵皮柔軟,餡料細膩。
又甜又燙,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點心。
「你剛回國發展,有知名度不是壞事。」牧長覺把燙好的肉片放進他碗裡,「而且這次的合作對雙方都有利。至於我,你不必很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熱氣熏得,燕知眼睛前面霧蒙蒙的,「好。」
當年他都沒能很好的告別。
牧長覺沒追究。
那天晚上的事。
牧長覺也沒再追究。
說到底,牧長覺還是體面人。
吃了一頓熱乎飯,燕知頭腦清醒了。
如果牧長覺今天沒把話說清楚,他大概率不會同意這次的合作。
現在話說穿了,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但他終於像是把九年前的告別補上了,真的畫了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