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2/4 页)
业,劈头盖脸就问,“你既然要搞革命搞批斗,为什么不把斗争进行到底?”
见到马革命气势汹汹,陈旺业知道来者不善,但还是平静地反问:“什么没进行到底?”马革命说,“既然我爹是当权派是右倾要进牛棚,那你爹呢?你口口声声说他是老地主也要送牛棚,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送?”陈旺业竟然眨眨眼无动于衷地说:“是啊!他是要送牛棚的,为什么还不送?”马革命被问愣了,我在问你,你在问谁?“你少装糊涂,我就问你,送还是不送?”
“当然要送。不过革命工作要一步一步地走,三座大山不也不是一下子就掀掉的嘛!我们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好吧,既然你们提出了,那马上就办。”
陈隆毓被揪出送进牛棚时非常平静,从儿子不和他在一起住他就已经预感到会有这样一天,可他不怨儿子,他知道这是形势这是斗争,如果能够换来儿子的光明前程,别说受这点儿苦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何况这也算不上受苦,不过是从一个棚子搬到另一个棚子。
陈隆毓搬到牛棚,就和马德全成了邻居,他们是不能关在一起的。马德全的草料棚守着牛厩,这是他自己选的,因为牛比马要老实许多,晚上可以少听些闹心的动静。这样陈隆毓就没有选择,只能守着马厩,不过他没觉得不好,似乎还非常满意,就冲着马德全的棚子自言自语说,“守着马厩好啊,说明我是在马棚而不是牛棚,还是和一些人不一样啊,本质上有区别嘛!”
说这话的时候,陈隆毓是刚被送来,福生还是有些怯懦地站在他旁边,虽然现在两个人的身份换了个儿,可福生还是提不起那口当主人的气儿来,他指着棚子交待完了就开始显得尴尬,那样子倒像他还是下人,陈隆毓还是他的东家。陈隆毓很得意地说完,马德全就从他的牛棚里走出来,这种指桑骂槐式的话,隔着墙他也能闻出味儿不对来。两个都土埋脖梗子的老东西(老东西是他们互相之间的昵称)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能如此平等地站在同一位置上对话,话说起来自然就不必遮遮掩掩要放纵许多。马德全说,“不管牛棚马棚你不也来了。”陈隆毓就说,“我是看你一个人孤单,来和你做个伴儿。”马德全就干哼两声,“和我做伴?少来吧你,咱俩哪能一样,你是地主恶霸,到牛棚是党中央宽大仁厚,是给你机会让你重生,要是由着我,早就直接把你们毙了多干脆。”陈隆毓没有生气,他知道马德全是故意气他,所以也针锋相对,“你倒是贫下中农,咋也来了?党中央还是英明呐,坏分子隐藏的再深也还是要被挖出来的。”
马德全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得琢磨该怎么对付陈隆毓,福生还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竟然不知该怎么办。吱唔了半天后马德全才说:“好人也有被陷害的时候,党中央会给我平反昭雪冤屈的,倒是那些靠偷鸡摸狗爬上去的小丑要多掂量掂量,别以为背上插几杆旗就能唱武生了,党中央迟早会扒下他们的皮让他们露出坏肠子来。”陈隆毓还是不急不燥,“你那是嫉妒,党中央早就说了,这天下是所有老百姓的,这黄羊堡也不是你姓马的一家的,已经让你们霸占了这好几十年,也应该换换主儿了。”马德全立刻说,“就是换也轮不到你们姓陈的,劳苦大众好不容易才翻身得解放,说啥也不会让你们这些地主恶霸再起来。”陈隆毓就不屑地摆摆手,“看你又跟不上形势了不是?我是地主没错,可我儿子不是,他是党中央承认的革命干部,那不是谁想污陷就污陷得了的。”
对话又戛然而止,马德全几乎要把嘴唇咬破,因为他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了,可陈隆毓那得意的样子对他刺激太大,他绝不允许有人这样来轻视他,于是就恶狠狠地说:“是又咋样?当老子的不也得照样进牛棚!推倒了的牌坊也别想再扶起来。”这话让陈隆毓也尴尬起来,于是他不打算再和马德全斗嘴,就拍了拍身上的土往自己的棚子里走,嘴里还是念念有词,“再怎么说我这也是马棚,有人说的确实没有错呐,咱俩哪能一样,完全两回事嘛!”陈隆毓进了棚子就躺到柴草上,翘着二郎腿自在地哼起了地方戏,马德全站了好半天,才觉出无趣自己也应该回去才对,但还是不忘忿忿地骂了一句,“老东西,顽固不化!四清那阵儿就该把你直接清理了。”
福生看了一场戏,演员都退场了,他也该收起板凳该干什么去干什么,到了他这种分寸,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再看不轻了,吃饭睡觉快乐地干活儿,对他就是最幸福的生活。可除了福生,其它的人未必都会这样洒脱,至少陈旺业不行,马革命也不行。陈旺业这次回村带着明确的目的,他要把这些年压在他们家身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