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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对刘徐氏不齿,刘颐自己如今行事也满是茫然,除了在阿弟的事情上外,几乎任凭别人摆布,丝毫没有主意。她总是在想,阿父怎么就忽然成了皇帝呢?孟将军、瑶川夫人,还有这么多的虎贲军,自然是不可能有假的。可是阿父从未当过什么官、做过什么主,忽然之间就做了皇帝,他能适应得来么?而自己与阿弟,又要如何适应新身份,不给阿父丢脸?继母做出的那等丑事,又是……又是个什么章程?
她还忍不住担心着阿父对她与刘颉的态度。两人自然是嫡长子女,可是阿父做了皇帝,毕竟与往日有所不同,他还能如以往一样,手把手地教着阿颉读书认字,千里迢迢地带条红头绳回来给她么?……
患得患失之中,一行人快马加鞭,却是很快到了元都。大汉朝自秦末立国,打下的偌大疆土便依山川之名分了十七郡,天京元都正位于中川郡龙穴之上,若以地图索之,大汉朝疆土边界恰好围成一颗鸡心,元都却恰在那心室中央。
到元都时恰是清晨。这一路上刘颐心事重重,倒是没怎么歇息过,刘颉却毕竟人小,又不适应长途跋涉,趴在她膝上睡了许久。她掀开半边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孟将军亮了令牌,领着车辆进了城门,沿着一条大道向城内奔去。
这才刚交了五更,街上行人并不繁多,早点摊子却是已经陆续摆了出来。闻见那街边隐约传来的香气,刘颐腹中不禁咕咕作响。
瑶川夫人身边的侍女,一名叫早春的便笑道:“公主可是饿了?奴婢这里还有昨日从历城经过时,皇子说好吃的梅子糕。”
她边说着,边从暗格里捧出盘糕点来。刘颐却并不想吃,摆摆手道:“你们吃罢。”
早春跟着她两天,察言观色,倒也差不多清楚了刘颐的脾性,闻言也不再劝,随手将糕点放了回去。另一名侍女名仲春的,便伶牙俐齿地嘲笑道:“公主哪儿用得着你献殷勤,自是等着进了宫里陪陛下家宴的。此时不留着肚子,难道要等到时候空望眼?”
刘颐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她虽然是出身乡野,却不是不懂礼仪,更不是那种被人指着鼻子骂到脸上却反倒觉得人家好的人。仲春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指桑骂槐,明面上是说早春殷勤献得过早,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实质上却是在嘲讽她眼界狭小,正如那乡人赴喜宴般,非得先饿上一两顿才好去吃回本。
刘颉还睡得香甜,浑然不知梦外发生了什么。刘颐盯住了仲春,直至她脸上那笑容再也挂不住,才缓缓道:“我虽不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好歹也是阿父膝下长女,阿父待我一片慈父心肠,我对阿父也是一片孺慕之心。自从阿父去了元都,我深恐阿父穿衣不暖、吃饭不饱,为人子女的一片心里,光是担心远游的父母就不够了,见不到阿父,我又怎么有心思吃饭?”
仲春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般话来,倒是有条有理,还搬出孝道压头。先前在万县停歇时,她便打听了这位“公主”的来头,对她的名声一清二楚,心里也不禁瞧不上眼,认为她配不上公主名头。她说出那番话,本身也含着嘲讽鄙视之意,没想到刘颐不但听懂了,还并未勃然大怒,反倒心平气和地解释了自己不吃点心的原因,理由冠冕堂皇,让人不得不心里佩服。
仲春对她刮目相看,倒是打消了之前那番鄙夷心思,真心实意地劝了一句:“公主说的是哪里话,难道您空着肚子进宫里,陛下就会觉得心里欢悦了么?陛下如此焦急地要接一家人来,本就是为了享福的,若是看到您与皇子神情憔悴,反倒不美。”
话音刚落,早春便冷笑一声:“不过马后炮而已。”
刘颐似笑非笑地向她看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瑶川夫人暂借的这两名婢女,早春是面上尽了情,心里却瞧不起她;仲春呢,虽然态度太显露,心里却还能拎得清。这是她自出生以来头一次接触婢女,也是头一次被人服侍,外面的婢女是都这样,还是仅仅少数,这还要等以后才能慢慢发现。
横竖这是瑶川夫人的奴婢,不是她的,也用不着她一个外人多费什么心。愿意服侍她,她自然会念着好;背地里捅她一刀的,横竖她也不会忍气放过就是了。
越往前走就越是僻静,马车又停下了数次、孟将军亮了数次令牌,才渐渐行近了皇宫。大汉虽立国仅百,皇宫却有了百多年的历史,原是暴秦倾六国之力而建造的华美宫室。先前太|祖打入元都,便有人建议要一把火烧了这座皇宫,以安民心,也可有以新换旧的气象。太|祖却云,暴秦花费数十年、无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