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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深秋时。桃花坞里种的桃树叶儿几乎都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挂着几片残叶。康熙前日已经自塞外回到畅春园,随行的阿哥们也随銮驾回转。
我已经快半年没有见到爱兰珠了,最近两月还断了通信。知道她已回京,本有心去看她,却因也不见她来下帖请我,心下有些没底。
偏偏今年圣驾回鸾后,四阿哥又没有在圆明园中宴请皇子宗亲,我便又少了与爱兰珠相见的机会。
闲坐于室内,腿上架着琵琶,有一搭没一搭拨弄几下。可早是心猿意马,手底下拨的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
“福晋”,凝雪几乎是从外头飞进屋里来的,没到我跟前就急着呼出了声。
“噔……”我手随着她的呼声一抖,一根丝弦被我挑断,一阵不安打心底深处升起,扔下琵琶,起身问道,“可是八爷家有事?”
凝雪迅速摇头,从怀里掏出信笺,递给我。
信笺以火漆封口,漆上未有封印,也未写明何人开启。
凝雪说道,“四川派人昼夜驰马送来的。说是必要福晋亲启。”
我忙挑了漆封,开信观看。字是嫂子的。
原来,正如年羹尧之前所料。西北兵败。
康熙五十七年九月二十九日,清军陷入重围,远征军将士全部阵亡,色楞被俘,额伦特战死。而战败的原因与年羹尧在六月所分析的竟然是分毫不差。色楞于五月领军两千,孤军深入藏地,额伦特为追赶前军,仓促带一千二百人入藏,两军七月方才会师。后部援军被准部阻截,而色楞与额伦特却已深入西藏北路黑河地区。终遭遇准部来兵,限于重围之中,虽相持月余,最后因补给中断,无粮无马,全军覆没。
九月二十九日,今日才只是十月初三日,短短三四日,年家的消息,就从遥远的西北送到了我手里。此刻,估计就是康熙,都还不知道这个败绩。
又翻过一页信纸,接着看信。后一页只一行字:
速呈贝勒阅览。
贝勒,指的应该是八阿哥。可为什么这信不直接送给八阿哥,却要送来给我呢。念头一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此信定是九月三十送出,当日,年羹尧虽知道了八阿哥随銮驾回京,却也拿不准,八阿哥究竟在何处,让信使带着这样的信到处寻找,肯定有失稳妥。不如送来我处,我定是第一时间可以知道八阿哥所在的。
“来人,备车。我要去看八福晋。”我冲着门外叫道。
门外当差的小丫头听着,俯了俯身,快跑而去。
春妮上来想给我换装,我摆手,道,“你不必跟去了,留着看家吧。凝雪跟我走。”
说着,也不等外头套车的回话,拔腿就直往角门去了。
到了角门,车刚备好,我也等不得奴才们搬脚凳,自己双手一撑,跃上车板,挑帘进车。凝雪也学我的样,利索的爬到车里,冲着车夫嚷道,“八贝勒别院,要快。”
在凝雪的催促下,马车越跑越快,后头跟着仆妇们坐的车,早被甩开老远去了。八阿哥的园子离着圆明园不过就是二里之遥,马车飞奔之下,旋即即到。
门上的奴才们见是我,也未有阻拦,管事老远就迎了上来,回道,“福晋吉祥。我们家福晋在屋里歪着呢!”
我也不理他,只管大步往爱兰珠房里走。推开白哥,打帘子进去,却见爱兰珠与八阿哥正并肩歪在次间的软榻上。爱兰珠背倚着八阿哥,八阿哥一手轻揽她,另一手正端着茶碗喂她喝水。两个人轻声燕语,低首娇笑。我连忙立住,转过头去,脸上顷刻绯红。
“贝勒爷,”白哥已经跟了进来,叫道。
八阿哥却并未不好意思,缓缓下榻,套靴而出,满脸尽是笑意,温温说道,“映荷来啦?”
爱兰珠也闻声而出。
我也顾不得寒暄了,从袖中抽出信笺,交给八阿哥,说道,“八爷快看吧!”
爱兰珠问道,“是什么?”说着探过头去,挤在八阿哥身旁,抬眼看信,不消一刻功夫,爱兰珠的脸就变了颜色。
八阿哥却仍带着那千年不化的笑意,向我一颔首道,“辛苦映荷了。”说着,缓缓折了信,挑帘子出去。
爱兰珠请我到里间榻上坐,那榻正是方才她与八阿哥并肩所倚之处。我打趣的笑道,“哟,我还是另坐别处吧。这儿,叫我要怎么好意思坐的呐?!”
爱兰珠这才脸颊略红,掐了我一把道,“进人家屋子也不通报一声,现在反来打趣我们。”
方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