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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赊的,是三春,赊三次烟,一次白酒,一共是十八块六角。”李福仁正抱着火笼进来,早听见了,道:“他欠的钱合该他自己还,不该跟我们要的。”细清道:“是哩,我正是来跟他讨哩,他不在只好跟你们老两口说了,你们还是合家吃住吧?”李福仁道:“他是赖在家里吃老人的,可是我们并不与他还债的。”常氏道:“细清侄,他这会儿是不在,待他回了,我叫他自己跟你打理账来。不怕你笑话,一说到三春的麻烦事,老头就急!”细清道:“那就你转告了。”悻悻走了。李福仁已是怏怏不乐。
细清只是头一个来讨账的,一连两三天,讨账的比走亲的还勤快,只一个接一个来,多是三春赊烟酒的,其他有各种吃食用物,从上边街到下边街店头一律不放过。又有那前日来了寻三春不得,今日又来的,常氏应接不暇。能应付过去的则应付了,只道三春不在家,待他回了自己清账去。却并非每个都能这样应付过来,也有的纠缠不休,钱数少的,人家也不愿意来第二次,兀自要算清,常氏也只好替他还了。更甚者,如李怀温的儿子来讨账,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只是道:“你儿子和你是一家,他不在,就该你出的,这是常理。若你叫你儿子到处赊账,人来讨了便躲开,你只用嘴皮打发了,那岂不是骗子吃白食!”说得有理有势的,只叫常氏还不了口,只得道:“哎哟,大侄子你莫这样说哩,若有钱我也会替他还的。”李福仁却气已在胸口堵了几天,胡乱发狠道:“你莫来讨了,我没生这个儿子!”那李怀温儿子却不依,道:“全村人都知道他是你儿子,就你不承认,这不是明摆着赖账吗!”李福仁气得要动粗口,那李怀温儿子也不示弱,决意干上了,害得常氏嘶声叫人过来拦开两个,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同厝人来劝,七嘴八舌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一遭,常氏再也不让李福仁在家里呆了,只叫他出去与老头耍嘴去。合着那三春知晓这几日是讨账的日子,也不知躲到什么角落里龟缩不出了。
待到那大年三十,鞭炮响了,讨账的再无理由来了,三春便冒了出来,无事般回家吃团圆饭。连常氏都不得不叹道:“儿呀,你去了哪里,家里门槛都被人踏平了。”李福仁倒是气得都不再生气了,只是冷言道:“你不要再回这个家来了——嫌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家里无力为你擦屎了!”三春早知道李福仁话里的意思,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欠人家的钱合起来也不过是两三百块,弄得跟天大的事一般!”李福仁道:“我不想理会你是多大的事,只要你不再踏进这个家来,脱了干系!”父子俩一言一语,虽不火暴,却把一家人都弄得尴尬,全无过年的祥和气氛了。常氏做和头道:“大过年的,你们莫再吵了,有事过了年再说。”停了半晌,李福仁道:“过了年你就另谋出路,别在这个家白吃白喝了。”三春理亏,也不言语,当下众人说了别的话题,常氏招呼一家吃团圆饭不提。
福寿春 19(4)
安春的池夏天也爆了,损失不少,一直喊叫无钱过年。凡到街上,遇见也有养池的人家,必诉苦一回。那养池的,没听他诉苦完,倒是自己就叫苦连天。原来今年爆了十几处池塘,殃及上百户人家,合计损失不少。又传今年正月的赌场,赌资也不如往年大了,往年赌场里呼风唤雨的角色,少了许多——这村里凡有钱的,大多是靠养殖的。不单养池的亏了,做工的也亏了,因那蛏子收成的时候,要雇村民去土里一个一个地掏,一天能赚三十块,因此今年做工的也少了收成,正所谓一损俱损。无钱,一个个都颓了,正月里过年也少了些气氛,此为全村形势,一笔带过。但说过了初五,李福仁惦记着把三春逐出家去,一吃饭就催促他走,那三春能赖便赖,像个太极高手,腾挪闪躲,能吃一天是一天,能吃一顿是一顿,倒把李福仁惹急了。这一日中午,李福仁见他凑在人堆里吃饭,便铁了心,从墙角操起扁担,直要砸过去。二春也在吃饭,见了,赶紧叫道:“你快走,别让爹打你!”其实兄弟都是烦三春在家吃白食的。三春见爹动真格的,趁着二春把爹拦着,赶紧丢了筷子,落荒而逃。常氏是女人家,对父子矛盾毫无办法,一边觉得李福仁的倔脾气是有道理的,一边又心疼儿子,不知帮谁,只是喊叫道:“你莫使家伙,吓坏了孩子!”那李福仁见三春逃了,这才放下扁担落座——平日里跟三春一同落座便窝火。常氏道:“大正月的,你连饭都不给孩子吃,叫他怎么办呀!”李福仁瓮声瓮气道:“你若还让他吃下去住下去,后面你不晓得要给他承担多少债务,他不剥你两层皮是不甘休的,这一点你还不明白!”常氏也只能无奈轻叹。
三春跑出去片刻,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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