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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得很早啊!”她对他说,顺手把排档圆钮交给他,以便开办公室的门锁。
“你受伤了吗?”他问,“你在流血。”海伦后来想到,好像他能嗅出血的味道,因为她手腕上的小刮伤差不多已经止血了。
“你要做医生吗?”她问他,让他进她的办公室。
“本来是的。”他道。
“怎么不做了?”她问,仍然没看他,在桌上东搬西弄,整理原来就很整齐的桌面;调整原来就照她意思调好的百叶窗。她取下眼镜,这样她看着他时,他会变得柔和而朦胧。
“有机化学,”他道,“我退了那门课。还有,我想住法国。”
“噢,你在法国住过吗?”海伦问,她知道他希望她问这个问题,知道这是他自以为最重要的特征,一有机会他就会引出这话题。他甚至在问卷中提到这事。他很肤浅,她立刻看出这一点。她希望他多少有点聪明,但很奇怪的,他的肤浅却让她松了一口气——好像这会使他比较不危险,给她更多自由。
他们聊法国,海伦觉得很好玩,因为她聊法国可以聊得跟迈可一样好,然而她从来没到过欧洲。她还告诉他,她觉得他选修她的课理由太牵强。
“牵强?”他微笑着追问。
“第一,”海伦说,“对这门课程有这种期待,完全不切合实际。”
“喔,你已经有情人了吗?”迈可问她,仍带着微笑。
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微不足道得不可能惹恼她;她没有反驳他说,有个丈夫已经够了,这不关他事,或她跟他不是一国的。她反而说,要达到目的,他应该选修个别指导才对。他说他很愿意更换课程,但她说她的个别指导课从不在下学期收新学生。
她知道自己没有完全封杀他,但也没有鼓励他。迈可很正经地跟她聊了一小时——谈论她叙述课程的教材。他分析弗吉尼亚·伍尔夫的《海浪》�e Waves)和《雅各的房间》(Jacob�s Room),提出非常令人折服的见解,但谈到《到灯塔去》� the Lighthouse)就不怎么高明,而且海伦一听即知,他说读过《达洛卫夫人》(Mrs。 Dalloway)是唬人的。他离开时,她不得不同意另两位同事对迈可的评价:他口齿伶俐、自命不凡、巧言令色,所有这一切都不讨人喜欢;他又有某种不堪一击的小聪明,闪亮而单薄——而这也是不讨人喜欢的。她同事所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大胆的笑容,和那种叛逆的、好像不穿衣服似的穿着方式。但海伦的同事都是男性;他们不可能以海伦的方式界定迈可微笑中的厚颜无耻。海伦看见那微笑在对她说:我了解你,我知道所有你喜欢的东西。这种微笑会让人怒火中烧,但它吸引她;她要把它从他脸上抹去。她知道,抹掉它的一个办法就是证明给迈可看,他一点也不了解她——或她真正喜欢些什么。
她也知道,证明给他看的方式并不多。
开车回家时,刚握住手排档,没有护罩的尖端就刺戳着海伦的手掌。她很清楚迈可把那个圆钮放在什么地方——垃圾桶上方的窗台上,管理员会看见,很可能把它丢掉。它就是一副该丢掉的样子,但海伦想起,她还没有打电话通知修车厂上头的编号。无论如何,她或盖普有一个人得通知修车厂,没有圆钮的编号,只根据年份、车款下单,订到的零件不见得合用。
12海伦的决定(7)
但海伦打定主意不回办公室,她心事已经够多了,更没有可能记得打电话给管理员,叮咛他不可以甩掉圆钮。更何况,时间已经晚了。
反正不是我的错,海伦想道。是盖普的错。她又想,其实谁都没有错,就是这么回事。
但她还是不能完全没有罪恶感,还做不到。迈可把他的作业拿给她看——为其他课程写的报告——她收了,也看了,因为这至少是允许范围之内、他们可以讨论的无害题材:他的作品。他愈来愈大胆,跟她愈来愈亲近后,也给她看他的创作,他写的短篇小说和关于法国感伤的诗。海伦仍然认为,他们的长谈是以批判性、建设性的师生关系为纲领。
一块儿吃午餐没关系;他们可以聊他的作品。也许他们都知道,他的作品没什么特别。对迈可而言,只要能跟海伦在一起,谈什么都可以。海伦却为显而易见的结局焦虑——他的作品都谈完了,他来得及写的报告都消化完毕了;他们共同读过的书都聊光了。于是海伦知道他们需要新话题。她也知道这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迈可早就知道最终的话题是什么。她知道他表面上装不在乎,实际上很不耐烦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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