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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熟到了《黄金时代》就荡然无存。《歌仙》对十全大补剂式传说的反讽显而易见,这篇小说带有鲁迅《故事新编》的意味。《假如这是真的》已经开始展开想象的翅膀,却最终归结成了南柯一梦。
王小波的“时代三部曲”的时间维度分别指向“历史”、“现实”与“未来”,“以喜剧精神和幽默口吻述说人类生存状况中的荒谬故事。三部小说从容地跨越各种年代,展示了中国知识分子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命运”(“时代三部曲”前言),它们莫不是现实的镜像,而又充斥了恣肆的想象力与狂欢色彩。《青铜时代》被公认为最宏大、最繁复的叙事作品,但最成熟的小说,仍然当数《黄金时代》诸篇。
《黄金时代》写在云南插队的知青王二,与队里医生陈清扬之间的*故事。王二不堪生产队长和军代表的压迫,与陈清扬一起逃入深山,过了一段没有束缚和压抑的生活。回来后,却被公社“立案”,要求他们交代罪行,并抓他们去出“斗争差”。
从表面上看,除了叙述方式比较怪异之外,这部耗费王小波十年时间的成名作与往昔的“知青文学”并没有质的区别。实质上,《黄金时代》颠覆了整个知青叙事乃至*叙事中的情欲书写与规训体验。不过,众多评论者一开始并未认识到这一点,让他们眩目的是小说中大量充斥着、无所不在的“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994《黄金时代》(2)
我和陈清扬*时,一只蜥蜴从墙缝里爬了进来,走走停停地经过房中间的地面。突然它受到惊动,飞快地出去,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这时陈清扬的呻吟就像泛滥的洪水,在屋里漫延。我为此所惊,伏下身不动。可是她说,快,混蛋。还拧我的腿。等我“快”了以后,阵阵震颤就像从地心传来。后来她说,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早晚要遭报应。
晚上我和陈清扬在小屋里*。那时我对此事充满了敬业精神,对每次亲吻和爱抚都贯注了极大的热情。无论是经典的传教士式,后进式,侧进式,女上位,我都能一丝不苟地完成。陈清扬对此极为满意。我也极为满意。
这些段落,如果独立来看,确实让人“不习惯”,不仅仅是性描写的细致与繁多,而且作者冷静而疏离的笔调也迥异于将“性”视为禁区,有意回避或涉足的那种拒斥或迷恋。
率先公开批评《黄金时代》性描写的是老辈学者吴小如,他自称“赶新潮”读了《黄金时代》,却发现“书中写男女间的纯真爱情几乎没有,有的只是在各种背景、各种条件下的男女*的细致描绘”,“说得好听点,这是给年轻人在性关系上实行‘启蒙’,为人们乱搞男女关系‘开绿灯’;说得不好听,这样的‘天才’作品(包括其它专以*为描写内容的‘文学’读物)实际上是在起着‘教唆’作用。”(《“开卷有益”与“杞人忧天”》,《文学自由谈》1997年第5期)另有评论直接表示“《黄金时代》只类似于法院存放的某些性犯罪罪犯的案件卷宗(在这类卷宗中,几乎所有办案人都无一例外地对性犯罪的具体细节饶有兴味)……王小波的性观念相当陈腐,几乎都是当代的兰陵笑笑生”(赵振鹏《王小波,你是只什么鸟?》,《北京文学》1999年1月号)
王小波的辩护者也大抵在“人性”层面上理解小说中的性,觉得其中“洋溢着人文主义的内容”:“小说中两性关系的描写,均发生在一个人性被扭曲的时代。王小波用人类最原始的生存方式,来表达他对人性的呼唤……《黄金时代》的性描写寄托了作者的理想。”(冷草《王小波和〈黄金时代〉》,《艺术广角》2000年第3期)他们将《黄金时代》对接新时期以来的人道主义思潮,从中读出的居然是“超越与飞升”:
王二以*领域作为最后的抗争阵地,分别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情境下和几位女性演绎出一幕幕不无放纵又不失纯美的惊心动魄的*故事,并且不厌其烦甚至十分热衷地向组织如实地详尽地交待问题的每个细节,以身体语言诉说着爱情的势不可挡和惊人的浪漫美丽,言说着叛逆精神惊世骇俗的激情与力量,针对荒诞岁月里的荒谬和苦难进行最彻底的反讽和最决绝的反叛,以价值层面上的胜利来烛照惨淡岁月所遮蔽不住的青春、热情和智慧,从而最终以瑰丽的卓绝的飞翔姿态完成了对于苦难、荒谬的永恒超越,对于生命自身的美丽飞升和对于生命本真的虔诚皈依。(王卫红《永恒的超越和美丽的飞升》,《作家报》1997年10月23日)
批判者与辩护者都对《黄金时代》存在着严重的误读,他们囿于传统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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