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1/2 页)
肃肃忙着学纺线,谷雨则出去跑腿,他年纪最小,人也消瘦,可由于出身好谈吐气质都是上佳,再加上他在宫里学了半年伺候人的手艺,早会了看人眼色行事,所以在一帮年长的太监里,他在军营里的人缘还算不错,至少那帮子粗老爷们不会和个孩子斗气。但要说没吃苦,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再看你小,也是拉你过去干活的,搬搬抬抬已经是最轻省的活了,没有让谷雨去扛砖拉土坯已经算是照顾。
不过谷雨确实有眼力劲儿,他在干活的间隙,还经常给这些兵头子们端茶倒水,人家瞧着他模样不错,又没有太监那股子别扭味,总会对他存着一份善意和一份怜惜。他也同样能从那些当兵的嘴里听到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比如好像是刺客带着太子夫妇的马车消失在南边了,又比如说好像朝廷有人发现这夫妇的尸体了,这些都是虚的,最值得谷雨关注的是梅都所在的郡似乎在近期换了几个官员,且都是年轻刚从外地历练之后,便被皇帝派往了这里。不论什么时代空降兵总是不招人待见的,哪怕这些当官的都不是梅都本地的,更牵扯不上军营的人,可这帮子兵痞子嘴里还是没什么好话。
换了太子封地的官员,这很明显不是个好消息,太子封地里都是年岁比较大的老官,世家背景也多多少少和太子有些联系,毕竟太子当政多年怎么可能放弃封地的势力,然而如今太子失踪,皇帝刚将他的家眷关进梅花坞就出手换掉了太子的一部分心腹,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个抹去太子痕迹的信号,太子的时代彻底的过去了。
谷雨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椅子上捻着棉花卷的肃肃,一时不知道该什么开口。若等到封地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位太子遗留下来的公主还会有封号么,还会被人记起么?
“你回来了?怎么样,今天还是搬椅子么?”谷雨没有说话,肃肃却抬头看见了他,笑着说道。
谷雨回过神,假装平常那样走了过去,先给肃肃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她身边道:“桌椅都搬完了,今儿也没什么让奴才做的,奴才就在旁边给他们端茶倒水,闲聊了一个下午。”
“那敢情好,咱们也不缺那点粮食。”肃肃将捻坏了的棉花卷扔在桌子上,起身准备去做饭。
“姑娘……”
“什么?”肃肃回头一笑道。
谷雨仿佛被什么卡住了喉咙,艰难干涩道:“……要不还是奴才来吧。”
“你歇着吧。”肃肃再不理他,独自跑了出去。
谷雨颓然坐下,伸出满是老茧还有新伤痕的双手,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是每个人都像肃肃那么容易屈服与命运,多的是人因为身份教育还有骨子里的傲气拒绝学习纺线织布,她们宁可拿出家当,要么推出自己的宫女,要么拿钱收买侍房宫女,总之有人顶了她们的差事,她们就不担心后头会饿肚子。守军对此更没有话说,只要有人能上交齐全数量,他们再分发相对等的食物就算大功告成了。肃肃就更不会理会这些异想天开的女人,她知道她们还对太子抱有希望,她们仍旧觉着太子说不得哪天就来接她们,她们谁都不愿意等太子来了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双手粗糙,面容憔悴的女人。在她们心里,争宠依然稳稳占据了她们心中的第一位。
就在肃肃成功上交第一次纺线的时候,梅都下雪了。
大雪下的又快又急,别说是圈禁地里的女人们,就连守军都觉着讶异,这天好像刚刚立冬,秋意还未过去,冬天就毫无症状的跳跃而来。鹅毛大雪一直下了两天三夜,整个圈禁地就跟被埋住了一样,一片雪白,只露出一些房屋的棱角,大门窗户几乎要被风雪封死,外头寂静的除了风声就是树枝被压断的脆响。
肃肃抱着被子缩在谷雨怀里,两个孩子冻的像两只鹌鹑,恨不得头都埋进被子里,屋子里的炭盆烧了两只,这还是肃肃看着实在不行了才加上的,好在她未雨绸缪不然刚到立冬,宅子里也不可能存那么多柴火。他们已经在屋子里待了两天,从雪刚开始下,肃肃就弄了个炉子进屋,原本想着可以煮些开水,后头干脆连小锅子也放进来了,弄了白水煮蔬菜放一些肉就能囫囵一顿,总好过冲到外头厨房受冻强。肃肃不敢一直关着窗户,怕二氧化碳中毒,可偶尔的开窗现在也变得困难,不但是风雪封住了窗户,也实在是这个过程太过寒冷,所以最终都是谷雨围着大毛领跑去换气。
眼瞧着大雪没有停的迹象,肃肃靠着谷雨,哆嗦的说道:“原来梅都那么冷。这可怎么办?雪不停外头的人不送吃的进来,咱们就要饿死。”
“家里还存着几颗白菜,还有点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