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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共同进行的,当他们到了旱獭城之后,完全由新疆政府安排,政府的安排也尊重个人的选择。花金柱选择了察罕托海镇。那时,县政府就设在察罕托海镇。
那是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的小镇,察罕托海河从镇前流过,带着一河谷的白杨树和柳树奔出国境到苏联的阿拉湖。镇上的房屋建筑,依山建筑在山坡上,山谷中傍水的地方有许多空地,无人开发利用。镇上汉族不多,少数民族以游牧为生,政府号召人们在镇子上开发利用土地。花金柱辗转几万里,到了这个镇上虽然陌生,心里却很踏实,好像找到了归宿。这就是祖国呀!这就是家呀!他有最富有的财产,就是那个坚强、善良、勤劳、美丽的妻子阿尔芙洛&;#8226;玛利娅和两个孩子。他们建筑了自己的房屋,在河湾里开辟出一块三、四亩的园子,种植上果树和蔬菜,在山上耕出了良田;他们从山里移植野果树,按照在苏联学得的嫁接技术,开辟出了全镇唯一的果园。一切建筑和规划,按照俄罗斯的风格。这个中国的俄罗斯家庭生活殷实丰裕,不久,玛利娅又给花金柱生了一男一女。花遇露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苏汉文向她们介绍说,真是世事难料,正如乌斯金娜说的,历史有多么相似的重复!当时“八野”提出来说安娜·巴甫洛夫娜本来就是苏联专家,是经过克格勃严格训练的间谍。否则,她那么漂亮,那么多学问高深,技术熟娴的苏联专家她不嫁,一定要嫁给花遇露?大批的边民外逃,大批的苏联专家撤回,她为什么不撤?她就是打入中国内部的阶级敌人,就是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
安娜看透了中国社会的政治风云,她知道丈夫被开除出党的后果越来越严重,她不能毁了丈夫的一生,那也就毁了他们的家庭。她再次提出与花遇露离婚,花遇露坚决不同意,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那时的离婚,如果一方不同意,人民法院是不能判决离婚的。
安娜·巴甫洛夫娜是苏联潜伏在中国教师队伍里的特务,学校正在停课闹革命,她必须随时接受群众的批斗。多数派群众说,花遇露坚决不离婚,是因为他与金大雨不断进行反革命串联,乌拉孜汗、卜岚知道后,说他与苏修保持着千丝万缕的思想和情感的纠葛,是共产党内的蜕化变质分子,开除公职,被监督劳动。
在花遇露被监督劳动时,安娜去见他,她当着监督人面向花遇露提出离婚,她劝丈夫,不要向金大雨学,金大雨什么负担没有,他们有可爱的茨维茨卡娅。花遇露说他们离了婚,她一个没有亲人的妇女,还能依靠谁?哪儿还有她的家?今后怎么生活?
巴甫洛芙娜无声地泪别。她想,只有结束自己,花遇露才能获得新生,她的儿女才能得以解脱。她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她知道自己命运的意义。她的爱情因两个国家和人民的友谊而产生,却因两个政党意识形态的分歧而毁灭。她笑自己太天真了,把爱情和政治分开,在苏联的斯大林时代不能分开,在毛泽东的时代也不能分开,正如毛泽东自己说的,人,还在“小儿时节”,“只几个石头磨过”,比类人猿进步了多少呢?
妇女们都在庆祝自己的节日,安娜·巴甫洛夫娜的这一天是自由的,无人看管,她在学校的宿舍里取出笔和纸,写下了这一段文字:
旱獭地区第一中学(莫洛托夫中学)党支部:
我是由苏联共产党员转为中国共产党的党员,我对两个党都是忠诚的,开出我的党藉是没有道理的,请恢复我的中国共产党党藉。
我热爱中国和中国人民,我与花遇露结婚是我们纯真的爱情结果,没有任何政治的企图,我走之后,应当还花遇露一个政治清白,使我们的爱情没有污点。
在外逃事件中我没有去苏,并逃避了准备对我的绑架,是因为我爱中国,爱旱獭城,这里有我的家,有我可爱的丈夫和孩子,这里是我赖依生存的地方。我不是克格勃的人,我加入中国国藉后,与苏联政府再无仍何关系,在苏联那边,我有父母、兄弟、妹妹,还有个侄女,与整个大家族没有来往,那只是亲情关系。
我用我的死来换取给我丈夫花遇露一个清白,也好让我的女儿茨维茨卡娅今后没有政治负担的生活。
安娜·巴甫洛芙娜
于一九六七年三月八日绝笔
写完,她看了一遍,又抄了一份,她从从容容地合上钢笔,出门把一份塞进校长的办公室,回到宿舍,把笔压在绝命书上,在她平时用的水杯中倒上温开水,取出一片氰化钾,轻轻地放入口中,用水送服下去,转身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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