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1/4 页)
奇特的风情,悠长的历史,古朴的艺术,别致的生存环境,构成了罕见的屯堡景观。这就是我曾经生活了整整21年的那一片乡土,时常在梦境中萦绕不去的山地。把它写下来,也算是我一份心意罢。
(2001年9月)
九寨沟之旅(1)
叶田修完高三的学业,结束了一次又一次考试,我们决定要到九寨沟去。
九寨沟,九寨沟,近些年里,画报、影视、光碟、文字,不知对它的风光有过多少报道了。还有那些已经去过的游客,他们眉飞色舞的渲染,更对这一旅游资源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以致整天迷恋于电脑和影视片的叶田,一听说九寨沟,也欣然答应同往。
于我来说,80年代初期,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一次便不想再失去了。那一回因为从成都去九寨沟,需要两天路程,还得防备泥石流冲毁路基;那一回还因为叶田年幼,家中无人照顾,我得尽初为人父的责任。如今,一晃十七八年过去了,叶田已成长为一个大小伙子,而我也已年近五旬,再错过机会,又一个十七八年过去,我就爬不动山了。
那真是山啊,车过都江堰,进入羌族聚居的汶川,成都平原就被逐渐地抛在身后,川西北的山势就逐渐地险峻起来。山野也变得好看起来,变得如文人们喜欢形容的充满了诗情画意。山间公路旁,一条水流湍急、浪跳波笑的江河始终伴着我们。一问,才知这水就是大名鼎鼎的岷江。
但行一声呼,高峡出平湖。
过了茂县,山路弯弯,盘旋而上,翻山越岭爬去的,正是石大关。我想石大关该是“十大关”的谐音罢,车到高处,俯首望去,细细一数,嗬,曲里拐弯的险道,还不止十处。
海拔明显地高上去,不仅人不适,进口的丰田车也像在喘息着爬行。我请郝师傅停车,他挂上最高一挡,车子直驰而去,一直爬到悬崖边的弯道上,才把车子停下。
这是拐上悬崖的高原公路,风似要把人掀翻。我站在路边,放眼望去,不由一阵骇然,陡峭的山崖如同被巨斧劈削一般,直达水波涟漪的一个巨大的海子。稀奇的是,在山脚下还是激流汹涌的岷江,流经海子,却变得温顺、驯服,偃沫息珠,仿佛一下子凝铸于宽大的河谷之中。周围雄峻伟岸的座座大山,一座一座全像被巨斧劈削过一般,挺起玄武岩钢灰色的胸膛,任凭温情脉脉的碧水抚慰着自
己粗蛮的身躯。海子口上,平静的岷江水悠然而至,软如绿缎般平滑地伸展而去。
风吹来,我不由打一个寒噤,回身问郝师傅,这是什么地方?
“叠溪海,”郝师傅说,“1933年,松潘大地震震出来的海子,远近闻名。”
怪不得景观如此奇特。我再细问,郝师傅告诉我,他也讲不分明了。他是在新疆长大的,前些年刚调来西南交大,他说他也没闹明白,松潘离这里还有一百多公里呢,为什么要叫“松潘大地震”?
后边的路侧设置着一些简陋的小摊,小摊上有牛角梳、小藏刀、牦牛尾巴等一些纪念品卖,我走过去,一边询问藏刀价格,一边打听松潘大地震是怎么回事。
几个摊主你一言我一语,将六十六年前的那场浩劫,给我讲清楚了。
叠溪古城,原称蚕陵,公元前就已设县制。震前的古城,坐落于高出江面二百多米的叠溪台地上,城中有繁华街道,茶楼酒肆,有旅社有饭馆,甚至还有驻军一个连和城隍庙。原属茂州(即今茂县)管辖。
1933年8月下旬,一场大地震在瞬间发生,山崩地裂,河谷易容,惊天地动鬼神,叠溪古城顷刻下陷,笔直地跌落下去,城周围二十余羌寨亦全部毁灭。四面的山峰撼动着崩塌滚落,堵塞岷江,形成了大小不等的十一个堰塞湖。
遂而一个半月以后,地震形成的海子蓄水日久,又加上岷江源段大雨倾盆,大震之后的余震、小震摇撼江堤,江水骤增,咆哮奔腾,堵江堤坝抵挡不住,倏然崩陷,三海暴溃,洪水激浪排空,倾海涌出,顿时怒涛滚滚,吼声震天,十里百里声可闻。大水所到之处,无论江上索桥、江岸房舍民居,悉数全被吞噬,扫荡殆尽。远在乐山的大佛,拍岸云水也已洗到脚面。
8月、10月两场灾难,死伤共八九千人。
我听得目瞪口呆,风扑上颜面,卷起一阵一阵尘沙。身旁公路上,车前挂着成都—九寨沟的旅游专线大巴、中巴、考斯特,满载着乘客呼啸而过。车上可有人留意这悬崖公路下的海子?车上可有人知道眼前画卷般的风景系大震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