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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容易啦。
她认为他的西装应当换一套,但乔又一次变得不耐烦。他用随身带着的德国银行汇票付了账。
朱莉安娜想起来,还要个新的皮夹子。她和店员挑了个黑色的鳄鱼皮夹子给他,就完事了。
他们离开那家铺子回到车上。这时4点半钟,购物也结束了,至少就朱莉安娜而言是这样的。
“你不想腰围小一点儿吗?”在乔驱车融人丹佛的商业街车流时,她问,“你那套西服……”
“不想。”他的语气粗暴无礼,吓了她一跳。
“出了什么错?是不是我买得太多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心想,我花得太多买得太多,“我可以退掉一些衬衣。”
“去吃晚饭吧。”他说。
“哦,上帝!”她惊叫起来,“我忘了要买一样东西。睡衣。”
他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难道你不让我买几件新的漂亮睡衣吗?”她说,“那我就从里到外都是新……”
“不行。”他摇摇头,“忘掉它吧。找个地方吃饭。”
朱莉安娜语气坚定地说:“我们先去找家旅馆登记。这样我们就可以把钱找开。然后再去吃饭。”
最好找个真正的好饭店,她想,也许都很远。即便这么晚,我们也可以去旅馆问一声,丹佛最好的吃处在哪里。还有最好的夜总会是哪家,可以看到终身难忘的表演,不是当地的小打小闹,要欧洲来的大牌明星,如伊利诺·佩雪兹或威烈·贝克。我知道那些大牌明星到丹佛来了,因为我看见了广告。我不愿呆在旅馆里无所事事。
就在他们找饭店的时候,朱莉安娜一直扫视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头发一剪短一染黄,穿上这身新衣服,简直判若两人,她寻思着。这样我是不是更加喜欢他?很难说清楚。而我呢,我有时间能把头发做一做的话,那我们俩差不多就变成了另外两个人。凭空想出来的,还是金钱造出来的。但我确实要把头发弄一弄,她自言自语。
在丹佛的闹市区,他们找到了一家雄伟的大旅馆,穿着制服的守门人安排着把车子停好。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一个旅馆侍者,实际上是个成熟的大人,穿着紫酱色的制服,迅速上前来把所有的大包小包全拎走了。他们俩徒手登上铺了地毯的台阶,在挑檐底下,穿过了玻璃和桃花心木的门,进了大厅。
大厅两侧有些小店,什么花店、礼品店、糖果店、电报亭、订飞机票的专柜等等,旅客们在柜台前串来串去,还有那电梯,好些硕大的盆栽植物,他们脚下的地毯,厚厚的软软的……她可以感受到旅馆的气息,许多的人,还有这场面。霓虹灯标志牌指明了旅馆餐厅、鸡尾酒吧、快餐部分别在什么地方。这只是他们穿过大厅走到登记处这段时间她所瞥见的。
甚至还有个书店。
乔在登记注册的当儿,她打了个招呼赶紧来到小书店,看这里是不是有《蝗虫》这本书。有的,有一大堆。展销标语上说这本书如何畅销如何重要云云,在德国统治区它当然是被查禁的。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妇女,非常和蔼慈祥地接待了她;这本书差不多要四块钱,这在朱莉安娜看来是个大数目,但她还是从新手提包里掏出德国银行汇票买了一本,然后急急忙忙回到乔的身边。
旅馆的侍者拎着行李在前面引路,领他们进了电梯上到二楼,沿着走廊——静静的,温馨的,铺了地毯——来到他们那套华丽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房间。侍者为他们打开了房门,把东西都放了进去,调好窗户的光线。乔付了小费,侍者关上门离开了。
一切都如她所愿地进行着。
“我们在丹佛呆多久?”她问乔,他正在床上打开行李,“在我们去夏安之前?”
他未答理,只顾整理箱子里的东西。
“是一天还是两天?”她一边脱掉新外套一边问,“你认为我们要呆上三天吗?”
乔稍稍仰起脸说:“我们就住一夜。”
起初她没明白过来,等她弄清楚了,好久不相信他说的话。她盯着他,而他却以一种可厌的、几近嘲弄的神情回敬她,他的面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抽搐着,她这辈子还没见过像他这样的表情。他没动弹,他的手定格了,两只手捧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衣服,身子弯曲着。
“我们吃完饭就去。”他补充道。
她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就穿那件值钱的蓝衣服,”他说。“你喜欢的那件,你明白吗?”这时他才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我要刮个脸,好好洗个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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