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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日无权。他的靠山倒了,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了,说什么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裴昭业拿起桌子那一叠污了的字纸,低声道:“大理寺左少卿逼你要口供吗?你知道吗,袁槐客、李知微、殷不害这一帮猾吏都已落网。人生在世,不是图名就是图利,这些人可不会惦记镇国公主府的荫庇。渐青,路逢险处需当避。袁尚秋已死,赵南星的口供你看过了,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尚秋,也死了?”叶渐青震动之下,瞬时面如金纸。
裴昭业心好像被狠狠扎了一下,募地由晴转阴,冷道:“袁槐客的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恶名在外,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渐青,你不要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再过十日,我南边事情了了,就带你回去见父皇。你小时候父皇还抱过你,你还记得吗?”他说到最后,伸手想去撩起叶渐青鬓边的碎发,叶渐青却明显打了个寒战,避开了他的手。
裴昭业有点尴尬又有点羞恼,但他极有涵养,只是解嘲一笑便站了起来:“晚了,你早点休息,不要乱想。过几天我们启程回京,公主府的人有我手下照看,但有损伤,记在我身上。”
叶渐青还在震惊与袁尚秋的死,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晴云早上端水来伺候小侯爷洗漱,门一开,把她吓了一跳。叶渐青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好似整夜没睡,蜡烛都已燃尽了,冒着缕缕青烟。
从见过裴昭业之后,叶渐青就病了。先是打摆子冒冷汗,然后又发高烧。左少卿带了个郎中来给他搭脉看病,说是心劳神衰,风邪入体,开了一副药就走了。每日有人将煎好的药送给晴云。
晴云第一次端药进来,想自己先尝一口,叶渐青挣扎起来,摆摆手,又指了指屋里的花盆,晴云就不声不响把药全倒了。
他不喝药,病一时好不了,整日都在床上昏昏沉沉。梦中一会儿是和袁、赵三人长杨羽猎,问柳评花的狎邪游,一会儿是袁尚秋满脸血污地朝自己喊救命。再一瞬间,又看见回柳山庄渡月堂前公主奶奶翩翩的广袖,他又惊又喜上前扯住那袖子,那人一回头却变成了裴昭业。叶渐青一惊之下放开袖端,绣着九龙戏珠的黑色深衣下摆在他面前微微扬起。他听见那人一字一句道:“人亦当知机。昭业欲为卿脱死,即开端绪而卿不从。卿复忆竹马之好不?”
卿复忆竹马之好不?
叶渐青从床上一咕噜坐起,把晴云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药碗也摔在了地上。她赶忙坐到叶渐青床头,一手去试探他的额头,满手是汗,热度却已经降了下来。晴云连拍胸脯,眼含泪水,哽咽道:“谢天谢地,侯爷你都躺了五六天了。”
叶渐青回过神来,自个摸了头上的汗一把,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四下里打量,看到地上的药碗,眉心一动,道:“晴云,你把那个拿过来我看看。”
晴云把地上小半碗汤药端过来,问:“侯爷,你要喝吗?我每天都尝过一点,好像没什么不舒服。”
叶渐青拿手在那药碗里搅了搅,示意她把汤水逼干,用手指拈着碗底的药渣,放到鼻子前一一嗅过:“当归,远志,生地,独活,防风,穿山甲。这是什么乌七八糟的药方?哪个庸医开的,难怪味道那么难闻。”
晴云眼睛一亮,小声道:“药不对症,侯爷说那大夫有古怪?”
叶渐青亦是轻声念道:“当归,远志,生地,独活,是叫我自个远远逃命去吗?防风,是指要防备左风眠?穿山甲又是什么意思?”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眨眼又出了一身大汗。晴云却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在他床前双膝跪下,磕了个大头。叶渐青从小与她一块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弟,此时见她行此大礼,一时张皇,连连道:“晴云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晴云直起身子,不苟言笑道:“侯爷有没有想过,皇上和端王若是有心整我们,何以只是摊派这些模棱两可的罪名,若是有心放过我们,又何以下抄家这样的狠手?”
叶渐青肝胆俱裂,如何不明白她话里的话,“抄斩抄斩”,自古“抄家”之后大多伴随着“诛九族”的重罚,而那日裴昭业来看他,说的话也是可轻可重,没有一句实在的。他不愿拆穿,望着她轻松一笑:“傻丫头,你瞧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又没有镣铐加身。我们这样的皇亲国戚,若是诛九族,皇帝和端王自个不是该先抹脖子吗?”
晴云脸上殊无笑意,一本正经道:“侯爷,此去淦京千里之遥,未必没有机会。如若一旦有事,请侯爷当断则断。人生在世,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可那也要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