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第1/3 页)
元武五年三月五日,初春的风带着微凉的寒意,吹进山阳县北街巷中,巷尾的白灯笼轻轻晃动,在一排碧瓦朱檐中显得额外抢眼。在万物复苏的春季,只有这座宅院仿佛被留在了阴冷的寒冬,让人不寒而栗。
院外有挑着担的行人路过,眼神装作漫不经心的向内瞥了一眼,转身用手掩住嘴,小声的与同伴说道:“你听说了吗?据说这孙家姑娘看上了自家堂姐的未婚夫,要她堂姐与未婚夫解除婚约,自己好嫁过去,孙老板和孙夫人不同意,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以死要挟,本来就是做做戏,没想到居然真的死了。”他一边说一边摇着脑袋。
同行的人附和了一声,同样压着声音,“这件事县里都传遍了,这孙家姑娘可真是的,抢堂姐的婚约,还闹得人尽皆知,孙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要我说,死了也好。”
“嘘!”同伴赶紧止住他的话,回头看了看四周,“这话可不能说,再怎么样,人家也是千金小姐,孙老板又是县上数一数二的大老板,对付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那人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嗐,我就私底下跟你说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再说,现在的孙家可没这个功夫管咱们。”
话虽是这么说,那人却收敛了态度,转而对伙伴说道:“话说,你还记得孙家姑娘三年前落水的事吗?就从那次落水之后,这孙家姑娘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两人挑着担闲聊着,身影慢慢淡出巷中,巷尾又变回死寂一片。
现在的孙家也确实没有精力来管这些流言蜚语。
孙家的大门紧闭,挂满白幡与白灯笼。朱红大门背后,穿过回廊,孙家的大堂正中间摆着一具柏木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素衣少女,年约二九,容颜姝丽,任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声可惜。
大堂中央一个挽着发髻的妇人瘫坐在地上,身子无力的靠着着旁边的男人小声的啜泣着,她抬头望着眼前的木棺,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哀切:“阿萝,你怎么就能舍得丢下我们,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搂紧自家夫人,以防她摔在地上。他的眼中一片沧桑,面容憔悴,鬓边生了几丝不符年龄的白发,身躯佝偻着,早已没有往日的伟岸。
在他们身后,还跪着一个同样穿着素衣的少女,她的年纪和木棺中的人相仿,眼眶通红,神情麻木的望着前方的木棺,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抓着衣角,眸中闪过愧疚和痛苦的神情。
林秋棠默默地想:“如果她当时第一时间答应了阿萝的请求,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几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人注意到棺中的女子眉头微皱了一下,脸上开始出现痛苦不安的神情。
孙锦萝努力的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画面,画面不断扭曲着,却又显得那么真实。她看见父母为了“自己”耗尽心神,看着他们四处奔波,散尽家财,一步步走入别人的圈套。
她看看秋棠姐姐容颜被毁,受尽侮辱而死;她看见父亲双腿被被人打断,挣扎着向前,惨死街头;她看见母亲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摔进河中溺亡。
孙锦萝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她拼命朝他们扑过去,一遍一遍的嘶喊,“不要,父亲!母亲!秋棠姐姐!不要!”可他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看不见自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亡。
“不!”
跪在灵堂下面的几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下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只见刚刚还躺在椁棺中的少女坐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抓住木棺边缘,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
“不好了,锦萝小姐诈尸了。”一个小丫鬟惊恐地喊道,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旁边的下人们也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望着木棺的方向。
孙父孙母和林秋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懵了,愣愣地盯着前方。
孙母本来就忧伤过度,现在被这么一吓,没撑住,身子一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萝。”林秋棠望着坐在木棺中的女子,愣愣地喊道。
孙锦萝也终于缓匀了气息,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眼前只有模糊的人影。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终于清明起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人,脑海中浮现家人惨死的情景,悲从中来,大声的哭喊道:“娘!”但长时间没有说话加上嗓子疼痛,一开口她只觉得喉咙想刀割一样,忍不住咳了两声。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