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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李煜失落地说,“ 从前的林林总总,现在回首观望,竟然是那么的荒诞滑稽,天啊,我那时是在做什么,那个人,他是我吗?”
李煜他不断地捶胸顿足痛苦自责,他沉浸在亡国之耻和对先人臣民的愧疚里无法自拔。他说他那时文有潘佑武有洛期,若勤于朝政致力革新,南唐必能纵横乱世席卷天下。我听罢连声嗟叹。“ 煜,如果当初你真这样的话,唐国兴旺虽难断论,但是,天下不会再有一个才情四溢的李煜了。”
“ 难道明君与诗人之间,一定要有所取舍么?”李煜苦吟道,“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我说,“ 煜,若再世为帝,你依然会是条不亢之龙。因为,你的魂灵,注定只能是诗人是词客的魂灵。”
“ 沾尘,”他问我,“ 你还是那个以琴技名扬金陵的、兮家的传人兮沾尘吗?”
“ 是的,我是,只要不经历轮回重生转世,我就永远姓兮,永远是兮家的传人。”
李煜从满地的酒坛下面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用手抚平了递给我。“ 沾尘,你我难得相见,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你的琴声了,今天,为我抚这一曲如何?”
我接过来看,原来是一篇新词,用的是“ 虞美人”的词牌。
李煜搬了他的琴放到我身前,我轻试了几下弦,又细看了一遍那篇词,心里一股悲愤激越的感情不能遏阻地冲涌了上来,一种发泄的冲动在指间充塞,急需释放。“ 词有了,乐有了,谁来歌谁来舞呢?”
“ 我来!”
我的话音甫落,一个婀娜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未饰妆粉,衣裙简素,面容更加憔悴和苍白,但是,她的风韵并不曾被消磨。她站在中央,似不胜风吹的娇柔瘦弱,身姿舞动起来,依旧如从前一样的轻盈和曼妙。
织舞,我看着她的舞蹈不由得痴了,这个每天都在令我辗转反侧牵肠挂肚的女子,此时面对她的凄离舞步,我心口哽咽黯然神伤。
我在难言的伤心和悲苦里抚动琴弦。
谁还记得我们的故事,在久不见人间烟火的深宫内苑里,在世俗天下的心脏里,我们相爱相依。我对琴说织舞能原谅我么,纵使她能原谅我,我又是否能原谅自己呢。我指在弦间,但神思心魂早已落在了织舞的眉黛间。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唱到“ 一江春水向东流”时,李煜手抱酒坛纵饮而醉,大笑着倒在地上。他对徐铉说:“ 我看见了,我看见我的先人们死去后都化作飞鸟,奇怪的飞鸟,展翅而去向北而飞。唐国终归会灭亡,我终归会身死人手,因为我们留恋着我们的故乡留恋着曾经的辉煌,我的先人当初在金陵自立为王定都建国,本就是为了维系对于过去的留恋,而不是为了扩土封疆逐鹿天下。”
在织舞的舞动间我和她的目光猝然相触,我听到了她的叹息,漫长悠远如匕首直刺进我的心。指尖处的弦齐声崩断,我看到琴在我面前裂成两段,愁郁於中,琴已经不能承载。
“ 好一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怕是把千古的一个‘ 愁’字都要唱绝了。”徐铉不由得赞叹。
我面对断裂的琴胸口像被重重地捶过。
织舞停住舞蹈,走到我面前。她对我说:“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赵光义接过徐铉默写下的李煜的新词《虞美人》,一边细细端详,一边听着徐铉详尽地叙述着在违命侯府的所见所闻,李煜的一言一行。徐铉怯怯地抬起眼睛,看到赵光义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词句的双眼眨也不眨。良久,赵光义把纸轻轻压到案几上,嘴角处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 徐爱卿,觉得这首词怎么样?”
徐铉颤抖着用衣袖拭掉额上不断渗出的汗砾。“ 词句间溢出的恨意绵绵,使得恣意文采跃然纸上,窃以为,这首抒愁之词当是上品。尤其结尾‘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一句,让人记忆尤深。”
“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词作如此,确实不负风流。”赵光义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流云。“ 徐爱卿,听说今天是违命侯的生辰?”
“ 启禀圣上,违命侯生于七夕之日,正是今天。”
第六章 逝者如斯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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