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页)
,咋不怕断了腿。”牛得利皮肉疼痛,心里却清楚,暗自思忖:“嘿,你晓得个屁,断条腿总比被当场捉奸活活打死了强。”然而,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幕幕,身子仍然不由得一阵哆嗦,冷森森的寒气瞬间穿越脊背凉透全身。他惊骇得不敢再闭眼,心下无望地叨叨:“完了,完了,他娘的全完了,腿断了尚可保命,脸没了如何见人,完了,全完了。”
香村人都知道,牛得利是大队书记牛辟明一手培养的革命接班人。牛辟明之所以物色了他,照社员的说法,因为他是牛辟明的本家侄子,但牛辟明极端厌恶这种说法。他好几次在公社书记江永波跟前神情异常庄重地夸赞牛得利,说他举贤不避亲,牛得利堪称解放以来香村难得的好苗子。回到村子里,他时常当着众人的面,眼里硌砂子般数落一帮日常游手好闲的后生:“瞧你们那熊样,整天价东游西荡的,咋不能干点正事,都瞅着得利风光,有能耐也干出点样子,我一样会使用你们。”社员们知道,他这是说给大伙儿听的,意在旁敲侧击,即便扭转不了众人的看法,起码可以封住一部分人的嘴,免得整天价瞎喳喳。
其实,香村人对牛得利说不出啥,服气。
就从1958年的大跃进说起吧。当年,还在读初一的牛得利,响应号召,第一个把自家的铁锅拎到大队部去炼钢,一时名震全县。之后,不管在村里还是在学校,他事事时时表现在人前,无不尽显优秀。尤其是三年自然灾害当儿,他正值长身体阶段,但他天天节省自己裹腹保命的稀汤给一位双目失明无依无靠的本家大娘,直到大娘对人说出,社员们才知道。后来,见他长得又小又瘦,社员们便叹气,说庄稼没水没肥还蔫巴呢,何况人,可怜呀可惜。他虽然双肩柔弱,但心劲强,一心扑在农事上,初中时便样样农活拎得起放得下。他视学校为家,把村集体当家。高中时,每晚跟着生产队里的饲养员睡在牛棚里,照料得十几头黄牛看他的眼神比自己的亲爹亲娘看他的眼神还慈祥。高一那年冬天,牛棚半夜里失火,他奋不顾身跟两个饲养员从火海里牵出所有的黄牛,自己一身棉衣棉裤被烧得窟窿遍体,双手多处灼伤。毕业那年,部队来县里招一批根红苗正的青年当飞行员,牛辟明挖空心思阻止别人,全香村大队只推了牛得利去体检。结果可想而知,因为个头小体格弱,第一关都没过。牛得利平生遭受第一次沉重打击,精神如霜打的茄子好一阵子萎靡,直到高中毕业后回村,牛辟明安排他担任大队团支部书记,他才渐渐抬起头,重新挺起了细弱的腰杆。
三年后,牛辟明为了更好地锻炼培养他,安排他回香村当生产队长。那些年,他眼盯上边的政策耳听上头的声音,步步紧跟,事事紧随,交公粮派劳力揪坏人搞运动……年年次次走在全大队以至全公社前头。他确实想干一番革命事业,整日风风火火,干劲十足,没人不看好他的前程。
当生产队长的第二年,他娶下了一房好媳妇朱爱兰。朱爱兰不仅模样儿长得俊,而且父亲还是香村小学的公办教师。虽然她随母亲为农村户口,但有一个吃商品粮的教师父亲,身价儿依旧不一样。牛得利娶了她,着实羡煞了十里八庄的年轻后生。好长一段日子,不少男娃白天红着眼睛吸溜口水,晚上做梦咂嘴巴嘤嘤叽叽叫着朱爱兰的名字要裹奶。牛得利则心喜面笑,美滋滋地仰头挺胸对着天哼唱,仿佛吃到了天鹅肉般幸福。社员们都说,如果不是看他年轻有为,前途光明,仅凭平庸的长相,朱爱兰哪肯嫁给他。
………【第一章 香椿 03】………
他到底长得啥样呢?
如果以香村姑娘们的说法,牛得利的长相用贼眉鼠眼形容极其恰如其分。而且,他不仅个头小眼睛小,身体的其它器官和部件与此相媲美地全都小,鼻子小,耳朵小,额头小,下巴小,头小,手小,脚小……小里小气的面皮黑里叠黑,黑得几乎掩饰了皮肤的粗糙。
然而,一房好媳妇遮了百丑,令他心雄气豪。好像是新婚第一夜,他醉态迷离地攥住朱爱兰细润如脂的奶子说:“嘿嘿,瞧不见我黑了吧,熄了灯,男人都一样,俺爹俺娘黑更半夜黑灯瞎火弄了个黑种子养了俺,咱们黑下里也能种个黑孩子出来,嘿嘿。别看俺黑,俗话说得好,黑里透亮,瞧咱香村的一帮小子,哪个有咱心里亮着事,跟着俺,䞍好吧,准叫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福。”的确不错,多年的历炼,貌不惊人的外表下,他早已磨锻得心计潜藏,给人的印象是遇事精明干练,处人大方得体。香村的社员说,如果他接班,肯定比牛辟明干得好。
可是,自从在朱爱兰身上享受到生命本能的乐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