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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重生了一次。
那件毛衣,似一个没了魂的空壳,耷拉在床上。
紫玉一下一下地扯着绒线。只一会,织了整整一年的毛衣,就这样三下两下便连影儿也没有了。
上海,在一个单身公寓里,雨荷睡着,昏昏地,梦里不知身是客,回首更是一场梦。好几天了,她都没再回模特队,却又不知道能去哪儿。
那个模特队的头,是个彪形大汉,姓金。上海小姐都嗲着声叫他“金老板”。
有一晚,她刚练完身,只一个人,金老板突然现身,从背后抱住她,涎着脸喘着气:“早就想你了——”
她尖叫着,脱身而逃。
金老板在身后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连这点坏都不会,想红?!”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她逃了出来。她是再也不会回去的了。一夜间,她便生生断了自己的后路。
那件月白色旗袍,如被埋葬了一年多的灵魂,重新复活了。她咬着牙扯下透明胶布,一层一层的,缠得那么紧,那么密!
终于,盒子打开了。她猛地抖开那件旗袍,紧紧抱在怀里,紧紧地。那凉滑的丝绸竟如一双充满温情的手,她的肌肤一阵灼热!
一曲《化蝶》的琴声,凄婉地响起,如泣如诉——
她在琴声中,缓缓地脱下睡衣,换上旗袍。在褪去睡衣的倏间,她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吓了一下。一个熟透了的柔软的身体,如一只散发着芬芳的桃子。熟得能闻见香味的水果,总不是件好事。她一遍遍地看镜子里的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熟得随手一掐便能挤出水来,脱胎换骨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的身体,看上去凉,摸上去暖。是啊,她好 久:炫:书:网:都没摸过自己的身体了。无数的夜里,它被一双男人的手*,被一个男人的身体挤压。那个男人,不仅栽植了她的前程,也栽植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变了。那鼓胀的丰满,令她蒙羞——一个模特的身体,怎可以如此丰满?
她穿上旗袍。旗袍没变,身体变了。穿在身上,贴得更紧了。一种恍惚迷离身不由己的感觉。她竞随着音乐,走出一些细碎而模糊的猫步。在这个小小的方寸地,她的身体轻轻地,轻轻地晃荡着。旗袍上分明只是蝶的印痕,但它们却仿佛获取了生命,一只只从她身上飞去,又飞回,那一只只美丽的小精灵,绕过她,翩然飞出窗外,漫天飞舞……
此时,刘总的车子正朝上海缓缓行去。
他很多天都开着车,或钻在车里,一动不动,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他很怕再见人。他只愿将自己深藏在车内,随时可以逃走。
他从未觉得,长夜竟是如此漫长,长得过不去。
沉沦了几天,逃避了几天,他终于强迫自己抖擞起来。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事情也许不至于那么糟,宜城虽已没有一个朋友,但上海还有一帮“哥们儿”呢,也许,向他们借点钱,辛苦一阵子,也便翻身了。
是啊,日子总得过下去的——
他在上海转悠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他将车子开至一个公寓楼下,疲疲地倒在车座上,很久很久很久。他不能忘记刚才的那一倒,也许因为沉寂,他听到自己骨头嘎嘎地响,若没筋肉相连,骷髅也就散了吧?
“唉——!”他无声地长叹,抬头看着公寓楼上的一个窗户,那藕荷色的窗帘在灯光下透出一抹温暖。
终于,他下定决心,一步步地走上楼梯。一层又一层,仿佛一生也走不完。以前他常来这里,从来都不觉得爬楼梯竟这样吃力。
刘总的半夜来访,雨荷很惊讶。更让她大吃一惊的是,短短的几天分离,仿佛隔了几个世纪,刘总陡地老了,老得她差点都不敢相认了!
是什么让一个男人陡然间地走向苍老?
刘总一进来,便倒在床上。床,那柔软温暖的床,他已好多天都不曾碰过了。他像一个大病中的老人,憔悴而怪僻。他挥着手,叫雨荷关灯,关了所有的灯。
是怕雨荷的光彩伤了他?
雨荷疑惑地看着他,无奈而顺从地关了灯。
两个人摸着黑,靠在床上。
黑暗令人放松。他在黑暗中叹着气。雨荷刚想问他,他却一把拉过雨荷的手,切切地道:
“我问你,你是否爱过我?一点点?有一点点吧?”
他从未这样问过她,雨荷愕然地,闷在那儿,不做声。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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