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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天晴了,父亲便买了一些油毡,如果天阴就提前把基子保护起来,并且在下面围上一圈土,这样基子就不会倒塌了。父亲打基子就在操场,离我们的教室很近,有时上课的时候父亲忍不住便会走过来,静静地站在外面张望。教室里书声琅琅,父亲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随着一阵“当当”的钟响,下课了。父亲猝不及防,惶惶地准备离去,这时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冲了出来。父亲看见我后,脸上笑眯眯的,态度很和蔼,一脸的慈祥,平日里他很少这样。同学们于是都望着我,表情怪怪的。我说:“爸,你怎么在这里?”父亲走过来在我的头上摸了一下,说没啥事,我过来看看你。说完便走了。我突然觉得父亲是那样的老土:一身粗布衣裳,腰里系一根绳子,背有些微微往后驼,一身的泥土,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其实父亲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因为每天在学校,老师和学生都比较干净。乍一见到父亲,觉得他又土又老,也许这也是同学们嘲笑我的原因吧?第二天上自习课的时候,父亲又来了。我发现窗子上有人影,抬头一看,见是父亲。这时同学们都向窗外看,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大家嘻嘻哈哈地议论着,目光是那样的不屑。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就跑了出去,冲着父亲大喊大叫。父亲刚才还喜气洋洋的脸顿时布满了疑云。他来看看儿子,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这已经伤害了我,让我在班上抬不起头来。我发疯似的冲到操场,拿起铁锨对着他打好的基子就是一阵乱抡,基子稀里哗啦全倒下了。父亲的脸上灰塌塌的,没一点血色。
回到教室后,一个吃商品粮的同学笑嘻嘻地问:“梁平刚,那个打土基的老头就是你爸?”口气里带着调侃。我气呼呼地说:“是我爸咋了?!”教室里的同学“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个同学走上前来,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乡巴佬,没见过世面!”我说:“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那个同学提高了嗓门,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乡——巴——佬!”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拳就打在他的脸上。那小子的脸很大,肉很扎实,拳头打在上面弹性十足,感觉很好。那小子没想到我会打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我趁他还没站稳,又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他一下子便倒在过道的凳子底下,血顺着鼻子流了出来,弄得满地都是。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打架事件以后,班主任呼延老师批评了我,要我写一份检查,并向被打的那个学生道歉。检查我写了,但是道歉的事情我坚决不做。呼延老师走上来踹了我一脚,我还是没有屈服。后来他去班里了解了情况,可能觉得那个同学做得不对,就没有再逼着我给他道歉。那以后,同学们看见我都不像以前那样放肆了。放学后花茸说那小子该打,打得好!
父亲打了二十多天的基子后就回去了,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欧阳老师还会经常叫我去她那里吃饭。最后一次是在那学期的期末,欧阳老师正在吃饭的时候突然眼泪流下来了。我讷讷地问:“老师,你怎么了?”欧阳老师说平刚,你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要和班上那群调皮捣蛋鬼混在一起。我可能要离开了。我吃了一惊,就问她为什么要离开。老师说她要回北京,呼延老师这学期下来也要回去。我说你们教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她说父母都在那边,现在政策允许他们这些知青回城了,她必须回去。我默默地低下了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欧阳老师离开了。走的那天有很多同学都为她送行,欧阳老师泪流满面地向我们挥手,同学们都流下了泪水。
欧阳老师回去后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除了介绍她在那边的情况,就是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跳出农门。我很认真地给老师回了一封信。这种通信保持了一年多,后来就联系得越来越少了。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呼延老师果然也离开了,我们的新班主任是一位长相很土气的老师,老师姓黄,一脸的沧桑,老气横秋的样子。听说这位黄老师原来教学很有水平,“文革”期间被打成右派下放到生产队放羊,一放就是十年,就变成这样了。黄老师对同学很好,因为他在农村体验了十年,所以对农村的孩子有一种深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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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父亲 十九(5)
姐姐上到初中二年级因为身体不好就辍学了,梁家河在洛河中学上学的只剩下我和花茸。花茸跟我一个班,每到周末我们便结伴回家,要走一段长长的山路。因为小的时候经常捉弄她,现在长大了,想起来就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花茸并不计较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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