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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手就要往天池里扔。亲兵赶紧说道：“军门，万万扔不得啊。这些还要存入档案的。”

欧阳春霆手扬起来，又无力地垂了下来，长叹一声：“我出道以来，尚未做过如此窝囊的官。真是气煞我也。”

亲兵小心地从欧阳春霆手里接过了碎纸片，装入牛皮包中：“军门，您今日回城吗？夫人说，还要与您商议与文家表姑爷带礼物的事情。”

欧阳春霆应了一声，想起了夫人与儿子，心里边愉快了一些。这次去喀什噶尔，正好可以见到花郁青的表姐胡湘沅。文廷玉在喀什，他还是从邸报上读到的。菊湘与湘沅也是感情很深，所以那天知道他要去南疆，兴奋非常。若不是路途遥远，她还要与花郁青作伴一同前往呢。

吴孝增倒是赞同她们去的，因为他的“乾茂升”茶庄喀什噶尔分号遇到了英国洋行的冲击。那家英国洋行销售的印度茶叶价格低，质量好，几乎把南疆的市场全占领了。吴孝增这次就要与他一起去喀什噶尔，要找参赞大臣想办法遏制英国洋行的倾销，维护中国茶商的利益。欧阳春霆在这些事情上从来都是旗帜鲜明的。他不但同意帮吴孝增与英国人打一场茶叶战，还表示，关键时刻，他甚至不惜以武力说话，哪怕为此被撤职罢官。

欧阳春霆一刻也呆不住了。他要回衙门写一封急信，向总督禀报自己想法：那个俄国茶商是在甘肃丢失的，凭啥子让他来负责找人？因为是乌鲁木齐的俄人总领事提出的要求，就得这样答应？再说他已奉旨出境到坎巨提参加新任部落首领的就职仪式，哪里还有时间去找走丢了几年的俄国商人？

这样想着，就来到了木屋跟前。正要推门进屋，却听到从旁边的帐篷里传出来一阵嘻笑声。欧阳春霆想了想，就转身来到了帐篷跟前。不料一掀门帘，里面的场面让他作呕，差一点儿就吐了出来。

帐篷里，大块的手织花地毯上，竟然滚动着两位京官与四五个歌妓。只见两位京官喝得面红耳赤，那是果子酒与奶茶灌的。他们的上身赤裸着，下身也露出了半个屁股，像刚被宰了的绵褐羊。四五个歌妓更是出奇，都赤裸了，围着那两个京官让他们吃奶子。打打闹闹，扭成一团，弄得帐篷里乌烟瘴气。吴孝增却仍旧光了屁股，在角落里睡着。

欧阳春霆赶紧缩回头来，站立在帐篷外，大声说道：“二位上差，我的衙门里有紧急公事需要处置，咱们现在动身回城吧？”

帐篷里面依旧是笑闹不止，没有人搭理他。

欧阳春霆强压怒火，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无人应声。

欧阳春霆恼了，身为二品大员，如此低三下四地为这两个六品京官作奴才，已经够憋屈的了。现在被冷落不理，直如同当面煽他的脸，羞辱于他。这一股怨气如何能够忍得下？他喝命亲兵：“去把那两头猪给我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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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十一章（6）

亲兵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

欧阳春霆大怒，吼道：“连你也要欺辱于我么？”

亲兵见他怒发须张，知道大事不好。把帘子一拉就窜进帐去，里面霎时间传出一阵女人的惊呼乱叫。须臾，亲兵一手一个，如同鹰抓狡兔，走了出来。顺手一扬，把那两个京官扔在草地上。

欧阳春霆压下一口气，尽力平静地问道：“二位大人，走，还是不走？”

两位京官一路西来，哪里受过这等待遇？这几天他们就嫌欧阳春霆没有情趣，脑子不活，伺候得不周到。怨气满腔，准备回城在考绩簿上要落下一笔的。现在见他竟敢把自己拎出帐外，光天化日之下出丑露乖，这一股气又怎能消受？

一个就说：“姓欧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羞辱钦差大臣。是好汉你就不要走！”

另一个说：“姥姥！孙子哎，你有种！你是大爷，成不成？爷们怕你。咱们考绩簿上见。你他妈的这碗饭算是吃到头了！”

欧阳春霆气上加气，他喝道：“给我把他们捆了，用鞭子抽！”

这时，吴孝增已被惊醒。他来不及穿好衣服，上身披了件绸褂，下身穿了条裤子，就跑了出来。谁知裤子前面提上了，后面却因那根尾巴挡住提不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他着急地劝道：“仁兄，你万万不敢意气用事唦！他们是奉旨巡查的，你不想做官喽？”

欧阳春霆恨声道：“就是我的脑壳掉了，今日也要教训此贼。给我捆了，照实打！”

其他亲兵也已闻声赶到，遵令把两位京官绑在了拴马的桩上。众位亲兵连日来早就受够了这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