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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头大马人立而起,街旁一片惊呼,儒雅斯文的少年状元眼中却反而亮起异彩。身形纹丝不动,依然稳稳坐在马鞍上,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手中缰绳回拉,轻轻巧巧就让硕大的马蹄让过路旁摊位,重新落在平整的官道上。
震耳的欢呼压着惊慌的余音响起来,少年转向他,眼里依然是一片明亮笑意,朝他遥遥拱手,回身向街头继续策马前行。
那之后不久,他就第一次率军出征。世界只剩下金戈铁马、热血凉锋,那个身影和繁华的盛京一起被封存进记忆里,转眼已过了十三年。
十三年,他从当年无权无势只知练兵的皇子,变成了战功赫赫的皇叔摄政王,对方也已经从那个跨马游街的少年状元,变成了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右相。
可那张面庞却像是没有被任何风尘沾染过,和记忆中交错重叠,叫他的目光不觉缓下来,朝屋内一拱手。
“右相,宋戎求见。”
依然恭谨的语气才落下,屋里的人身形就忽然微僵,一身的清冷高傲瞬时一滞,目光如电般扫过来。
那张面孔原本是极显清俊精致的,眉眼蓦地挑起陌生的凌厉弧度,却反而平白在原本的温润中添了一抹妍丽亮色,仿佛染血神兵锵然出鞘。
宋戎屏息,目光落在那一双眼上,心口怦然。
两道视线在黯淡下来的光线中碰撞交错,几乎带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片刻,陆璃敛容拂袖,起身朝里屋走去,语气清清淡淡:“不见。”
“放肆!你如何敢跟摄政王”
一旁的御林卫眼中几乎冒出火气,忍不住厉声呵斥,却被宋戎抬手阻住。
“你给皇上的回复我看了,这样下去,你不会有半分生路。”
宋戎依然站在门外,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语气诚恳:“你一言不辩,我知你心中有怨愤不平”
“成王败寇而已,摄政王多虑了。”
一听对方的口气,苏时就忽然生出了事情要糟的熟悉预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那位新即位的皇上,陆璃的故事不过只是个开局。
那些罪名的确是世人误解,却没有一桩是空穴来风。陆璃确实做过那些事,结党,专权,摄政,逼宫他做尽了一个乱臣贼子能做的所有事,才终于将一个几乎倾颓的朝堂重新勉强撑起不至倒塌的构架。
五年前,左相嫡女入宫,从此后宫专宠一人,朝堂赏罚只凭柳贵妃枕边一句话。左相柳山看似谦和方正,却借宫中之势大肆敛财,甚至将手伸到了前线赖以为生的军饷之上。
陆璃在宫门外长跪三日,苦谏不从,呕血昏迷复醒,忽然抛了清高傲骨,抛了慷慨热血,学着媚上欺下的样子一头扎进官场,从此官运亨通,不过三年就已位列右相。
右相人人巴结,进门就要两锭金子。贪墨刮敛来的钱财,一半砸在了前线的军需,一半暗中尽数散给了那些远避江湖的落魄忠臣。
那些忠诚志士、能臣干将,都被他借由轰出京城,贬谪进不惹眼的乡县,才躲过了朝不保夕的杀身之祸。
左相渐觉威胁,令柳贵妃劝老皇上易储废立,改太子为柳妃幼子。陆璃接废太子诏,率相府亲军直入皇宫,持剑挟持柳贵妃,请命先帝改诏。
玉玺印落,长剑饮血,生生吓死了久居深宫的老皇帝。
这些事都在陆璃死后才被新皇逐步发觉,于是赦免陆家重罪,召回贬谪臣子,励精图治裁撤冗官,轩朝中兴由此开端。陆璃牌位也被重新请入宗庙,世代受香火供奉。
……
苏时把剧情简介从头到尾翻了三遍,都没找到摄政王三个字。
宋戎见他不语,语气越发和缓下来:“我常年征战在外,朝中事务一应不详,今日登门,只为请教朝中过往。”
听到这一句,苏时不觉微微挑眉,才忽然对上号,想起了这位摄政王究竟是什么人。
小皇叔宋戎,少年时就开始领兵征战沙场,京城都没回来过几次。虽然位居摄政王,其实却从未贸然干政,待太子继位立稳脚跟,就谢却王权重新领兵出征。最后殁于沙场,棺椁归京,皇上出城亲迎三十里厚葬宗庙,子孙世代享王侯之例。
宋戎不是个多有心机的人,这个摄政王的位子落到了他的头上,也实在有些机缘巧合。
那时老皇帝要立柳贵妃幼子,为了堵住朝中众臣之口,才把摄政王的帽子塞给了这个年富力强又好糊弄的弟弟。结果刚下诏就被陆璃拎着剑逼宫改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