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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地一发不可收拾。
眼眶哭得通红,眼泪一重又一重的,湿透了脸上的妆容,也浸湿了几绺落在额前的散发。她晓得自己现下的模样实在是糟糕,哭得有些脱力了,哽咽着对他说,“你,你不要,介意。”哭得这样浩浩荡荡,再大的情绪也都哭尽了,只剩得无尽的疲倦。
一抬眼,她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他看着她,拂开了散落在她脸前被泪水沾得有些湿漉漉的细发,眼底浮出满满的情意,“至少,我还在你身旁。”
“是啊,幸,幸亏当,当时你在我旁边。要,要不然,我。。。”鄢然还有些颤抖,说得断断续续的,想扯出一个感激的笑脸,却甚是艰难。哭得那样浩浩荡荡,再怎样大的情绪都也哭尽了,只剩得无尽的疲惫。
恒飖眉头皱得更深,张了嘴却并不与她分辩。
长乐宫的正殿是灯火通明,鄢然不想他们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背过身将脸更深地埋进恒飖的怀中。恒飖一愣,却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一些。而候在大殿的诸位却是以为陛下又将临幸娘娘了,娘娘此时定是不胜娇羞的,所以他们都欢天喜地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恒飖不耐烦地挥手屏退了众人,将鄢然轻轻地放在床榻上。漆黑的大殿中,不知为何,恒飖并未点灯。窗外的明月洒下冷冷清辉,略可以借着看清脚下的路,看人却是看不分明。
好久未听见有什么声响,鄢然以为他已经走了。就在她将将闭眼欲睡之时,脸上突然有凉凉的感觉。她一睁眼,看见恒飖正半支着身子替她拭脸。
鄢然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够手帕,“不劳烦你了,我,我来吧。”
昏暗的光线下,鄢然看不清恒飖的表情,却感觉他擦拭的动作未有半分停顿,丝毫没有将手帕给她的意向。她晓得他向来是一个执着的人,对人如此,对事亦是如此。遂也不去争抢,将伸出的手又缩回衾被中。
擦拭了好久恒飖才停下来,鄢然以为他这就要离开了。张口刚说了“恭送”二字,却感觉他又平躺在自己这一张说不上宽敞的床榻上,还伸手扯了自己一半的衾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的自然,仿佛这是一桩极平常的事。
鄢然甚是不自然,咬着牙问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恒飖却若无其事地靠在鄢然的枕头上,反问一句,“你现在的状态,我能做什么?”
同床而卧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尴尬的事,更何况是二人共枕一个并不是有多么长的枕头,他的脸几乎是贴在鄢然的脸上。她更是不自在,退一步央求,“那,那你能不能再去拿一个枕头来?或是我将枕头让给你?靠的这么近,我还不习惯。”
恒飖冷哼一声,面色难辨,声音却比泻地的银辉还要清冷几分,“你是我封的槿妃,现在还只是同床共枕,终有一日你需和我做比同床共枕更进一步的事。若你习惯不了,不如就趁现在好好适应一下。”
鄢然无力反驳,只得强行逼着自己去适应。她的适应能力一向不强,身边躺了一个男人,虽说是自己的夫君,但还是各种的别扭。鄢然睡觉一向就是不安分,一个人的时候独占一张床倒是没有什么。可现在,她刚一侧脸,就直接地挨到了恒飖的脸庞,刚一伸手,又碰到了他的身体。
在鄢然说了无数次的抱歉之后,恒飖压抑着嗓音,呼吸有些急促,“你若是不想我对你做什么,你就安分些躺在那别动。”
“啊?啊。”鄢然就真的缩手缩脚地躺在那一动也不动。黑夜中的嗅觉总是分外敏感的,又加上二人靠得如此的近,她从恒飖身上闻到了之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伽南香。
夜已深,却仍是了无睡意。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鄢然反复地尝试了许多次,可还是无法入眠。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脸,正对着恒飖的面容,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地端详了许久,轻笑了一声,肯定地开口,“你也是因为不习惯所以睡不着,对吧?”
她温热如兰气息若有似无地吐在恒飖的脖子上,他睁开眼,咬牙切齿,“别过脸去。”
“哦。”鄢然委委屈屈地将脸侧过,心中暗自腹诽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就应该改为君王心,海底针。明明是他执意要同自己同床共枕的,自己稍稍地靠近一点,他又是百般地不自在。
但是长夜漫漫,对安睡之人不过是一觉而已,对失眠的人却甚是难熬。所以鄢然又一次地鼓足勇气,“你若是也睡不着的话,不如我们讲讲话打发些时间吧。”
“嗯。”恒飖淡淡回应,未见有多少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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