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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大殿里恢复了死寂的安静,静得让人害怕。他觉得夕莲说的没错,他是一个有手段的人,最终却还是以强行的方式得到了她,他幸福了吗?
他的指尖滑下一滴殷红的血。福公公心惊,上前询问:“皇上,怎么伤口还不好?”
司马昭颜摊开手心看,那处被荷花茎刺破的地方,已经溃烂了,就像他的初恋,永远是心底一块不会愈合的柔软之伤。
他声音沙哑,问:“我错了吗?”
福公公轻声答道:“皇上怎么会错?”
他嘴角抽了抽,笑着说:“那她错了吗?”
福公公无言垂下头。
司马昭颜站起身来,踉跄了几步,喃喃道:“她错了,是罪人……”说完,他朝内殿稳稳走去,该好好休息了,明日上朝。
寂寥的黑暗中,夕莲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那些来自体内深处的疼痛就会纷沓而来,让她痛到感觉不到心跳。无法想象出司马昭颜平日痴痴的笑颜,是怎样变成邪恶狰狞的脸孔,她捂住双眼,压抑地哭了,因为在这个绝对安静的地方,所有的声响都是异物。
夕莲幽幽下了床,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她径自走出了空荡荡的宫殿。更深露重,夜风呼啸着裹上她的身子,她腿一软,随风跌倒在地上。她从地上拈了根发黄的小草,冷笑,欧夕莲从不是娇弱女子,司马昭颜,你且等着吧……
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侍婢,七手八脚将她抬进屋子里去,她们安静得只有脚步声,来去匆匆。夕莲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直到望着天边发白,抵挡不住疲倦,才渐渐入睡。
辰时,侍婢准时送来了膳食,然后退下了,丝毫未惊动熟睡的皇后。辰时一过,她们又撤下早膳,同样的悄无声息。
夕莲睡醒时,侍婢刚好在收拾晚膳,一切仍旧没有声响,只见夕阳笼罩在她们身上的光晕,如画卷一般。夕莲怀疑自己听力是否出了问题,于是开口说了句:“我饿了。”
声音虽然虚弱,却很刺耳,没人理会她,夕莲下了床,摇摇晃晃走到桌边,端起一大碗热汤咕噜咕噜全灌下了肚,顿时觉得身子暖起来了。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死呢,结果这么容易又活过来了。
她擦擦嘴,问:“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回答,那些侍女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垂着头,眼中无光、表情木讷。夕莲提高声音喊道:“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可终究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回响。她打了个寒噤,难道,这就是冷宫?
一名侍婢上前,替她夹了菜,又退下去。夕莲将碗往地上摔得粉碎,尖声喝道:“你们说话啊!难道都哑巴了吗?”
余音在梁上绕响不绝,就像在嘲笑她的声嘶力竭。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大殿空荡荡,除了桌椅,连一个摆设都没有。
夕莲快步往殿门冲了出去,四周的草木树林被轻雾覆盖,透过林子,能看到白茫茫一片水域。她往水的方向跑去,到达岸边时惊得停止了呼吸,四周全是水,四面八方全是水!她在一座岛上!
这就是司马昭颜的手段,将她软禁在这里,与世隔绝!
她无力瘫坐在草地上,掩面哭泣,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朝缓缓落入水中的夕阳大笑,笑它终究抵挡不住黑夜来袭,笑她自己即将陷入永生的黑暗,比死亡还可怕。
转机
司马昭颜立在池边,荷花早已开败了,只剩下一池枯黄萎靡的荷叶。
朝堂上的针锋相对,让他精疲力尽。卢太后咄咄逼人,硬是将他新提拔的官员压了下去。卢元帅坚持集军权于中央,拒绝分散手中兵权。三位顾命大臣,已是力不从心了。
他手中把玩着莲花吊坠,想起不久前的某日,他就站在这里,为她插上了第一朵花……宫里的每一处,都晃着她娇媚清扬的身影,挥之不去。司马昭颜盯着手心的黄玉莲花,好一会,咬紧牙关往荷塘里远远一掷,连落水的声响都听不到。她是罪人,他没做错,所有后宫中犯这种罪的女人,都会被送往乌镜台。
他匆匆逃开,不愿意再停留一时半刻。仓惶回到德阳宫的御书房,随意翻开桌上的《左传》,一张折叠工整的宣纸飘扬而出。昭颜愣愣展开它,是那两首卜算子,他心底一窒,颤抖着伸向烛台点燃了它,看火光跳跃出那一瞬间的色彩,是夕莲的颜色。纸都快烧光了,他没察觉,直到手指灼热,他才回过神来。
福公公看着心惊,连忙上前说:“今日事务繁忙,皇上疲惫了吧,不如先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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