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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营长见状况危险,忙招呼众人:“快跑!”他看通讯班长刘江河惊得呆了,腿底下跟灌了铅似的半天迈不出步子。厉声喝骂:“你他娘咋球搞的!”但是流沙形成的瀑布涌向谷底,淹没了一切声响,任凭他竭力叫喊,却是谁也听不到半个字。
穆营长只好上前猛推刘江河,谁知却被一块飞坠下来的巨岩击中,他头上虽戴着柳条帽,却仍被砸的血肉模糊,身子一栽,跪倒在了沙尘之中,转眼间就被流沙埋住了大半截。
司马灰在旁边正好瞧前穆营长遇难的惨烈一幕。而刘江河毕竟年轻,脑子里边早已懵了。顾不得自己也要被流沙埋没,还想徒手从沙子中挖出穆营长,奈何沙砾粗糙,他发疯似的只刨了几下,十个手指就磨秃了皮肉,血淋淋的露出了白骨。
司马灰心头一沉,知道穆营长被蹋落的沙石连砸带埋,此刻已然无幸,而且流沙下落之势汹涌劲急,再也来不及去挖尸体,就探臂膀揪住刘江河的后衣领,拖死狗般硬拽着他,紧贴着峭壁往前奔逃。他们刚穿过一片流沙帷幕,就看宋地球也因躲闪不及被流沙盖住,亏了埋得不深,才被罗大舌头和胜香邻两个舍命抢出。
众人借助地谷两侧的岩根凹隙,避开落下的流沙碎石,在尘雾弥漫中摸索着逃出不知多远,但听沙石滚落之声渐渐止歇,司马灰这才敢停下脚步,抹去风镜上布满的尘土,用矿灯去照视身后的情况,发现山体崩塌的大量沙石,早将钻探分队遇难的那一段地谷,填埋得严严实实。
其余几人也各自坐倒,喘作一团,司马灰看附近地势开阔,还算安全,就扶起宋地球检视伤情,见其头部破了个大洞,失血甚多,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知。
胜香邻忙打开急救包,敷过了药,又为宋地球缠上绷带裹住伤口。她只是跟随测绘分队在野外工作时,学过一些简易的救护措施,判断不出宋地球究竟有没有生命危险,但明眼人看这情形也知道不容乐观。
司马灰看通讯班长刘江河两眼通红,呜呜抽泣不止,便知道是穆营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司马灰虽比刘江河大不过一二岁,却目睹过无数死亡,知道这种情绪如果得不到释放,迟早能把一个人折磨疯了,就厉声对他说道:“你他妈也参军那么多年了,好歹还是个班长,穆营长是被潜伏在地谷中的特务害死的,你不准备着替他报仇,却跟个婆娘似的哭天抹泪,你还活个什么劲?趁早自己撒泡尿把自己浸死算了。”
胜香邻听不下去了,她秀眉紧蹙,站起身来问司马灰:“穆营长刚刚牺牲不久,谁的心里能不难过?你何必非要说这些刀子似的狠话,句句戳人肺腑?”
罗大舌头替司马灰辨解道:“香邻这就是你不懂了,当初在缅甸参加世界革命的时候,《格瓦拉日记》我们人手一本,那里边写得清楚——仇恨是战斗中至关重要的因素。刻骨的仇恨可以使人超越生理极限,变成一个有效率的、暴力的、有选择性的、冷血的杀戮机器。”
胜香邻虽不理解这些道理,但她发现司马灰的话似乎起到了某些作用,通讯班长刘江河渐渐止住了悲声,也就不再多提这个话头,转问司马灰:“宋教授出事前曾嘱咐过,由你接替指挥,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司马灰直言道:“凡是力量所及,我自当竭力而为,办不到的,我也不敢勉强。先前听老宋说罗布泊洞道里有部苏联电台,如今咱们的光学无线电受损,需要找到苏制电台拆下零部件才能修复而且退路断绝,与外界失去了联络,携带的干粮虽然还可维持几天,水壶却是快见底了。照我看只能徒步穿越地谷的主体区域。找到古楼兰黑门遗址里的暗河,再去罗布泊望远镜下的极渊中,搜索苏联人留在地底的电台,不过那无底洞般的极渊里寻找那支失踪的联合考察队,简直如同是大海捞针,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谈不上制定计划,一条道走到黑也就是了。但老宋的伤势比较严重。不管探险队能否抵达罗布泊望远镜,都未必能够保住他的性命。最后结果如何,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罗大舌头也很替宋地球着急,可什么话到了他这张嘴里,都不免要横着出来:“司马灰你这也能叫计划?你以为不管有没有条件。只要放一把火烧起来就行了?这纯属冒险投机主义和拼命主义嘛。宋地球这秃脑门子也真是的,找谁接替指挥不好,非要找司马灰,论思想觉悟和纪律作风,我罗大舌头都比他这个民兵土八路强多了,怎么就不找我呢?司马灰这小子不过就是一个典型的盲动主义者,他在缅甸野人山取得偶然性成功之后,非但不认真总结教训,还到处去盲目推销经验。我看咱们这支队伍落到他手里。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