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1/4 页)
手腕露出,他的话也猛然顿住了。怒气在刹那湮灭,而后安静得如同失去生机。
心脏超过负荷地跳动着,我的气息有些不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我的手腕——莹白的,纤细的,不是很漂亮,但我很满意。
高孝珩拇指过的地方,长了一颗小巧的黑痣。其实不只是左手,右手处也有一颗,两颗恰好对称,也算不容易。
一个人身上的胎记和黑痣要长在何处任何人都无法决定,世间万事,超乎想象者比比皆是,不计其数。可人总是自大实际上确是浅陋不知,以为自己便是苍天,可以左右一切,扭转乾坤。
其实,生来病死是不能掌控的,就像那个名唤郑尔菡的姑娘不在了,可与她有关的回忆总是不停地折磨一个人,这个人不愿从回忆中走出,任由自己沉沦。
事实便是事实,不容忽视,我不知道是不是手腕上的黑痣终于让高孝珩醒悟:我是我,郑尔菡是郑尔菡,但他总归是安静了。很安静,一种可以被忽视的沉寂。
我松了口气,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毕竟要说的都已经说了。
于是,我俩就此沉默,各安其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两声轻叩,惯有的节奏,礼貌却不容抗拒。门罢声而开,在那片灼白的光晕中,有一人正湛湛而立,藏蓝的衣袍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我愣愣地看着,高长恭逆光踏步而来,带着冷冽的仆仆风尘一并同行。随后我敏锐的鼻子便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他抖了抖手里拎着麻黄的油纸,笑意微薄:“张记的包子,你吃不吃?”
飞快接过,我使劲儿点头:“吃!你再不来我就快饿死了!”翻开糙纸,乳白的包子还冒着热气,我看看高孝珩,又看看高长恭,犹豫着是现在吃还是他们走了再吃。
然后就听到高长恭说:“二哥,不如一起吃吧,小昀一人吃不下这些。”
高孝珩余光突然飘过我的手腕,我揽着油纸的手立刻缩了一下。他收回视线,唇边带上了轻微的弧度,不知是对我还是对高长恭说,亦或是在对他自己说:“似是故人来,却非古人。”
高长恭一怔,只是唤了一声二哥。尾音消失在空气中,高孝珩终是起身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事已了,这便走了。方才多有打扰,还望沈……沈姑娘莫要介怀。”
没人会对一个人的真情流露而要介怀,我摇摇头:“不会的。”
看到高孝珩离开,我放心地解开油纸,捏住包子便往嘴里塞,没想到他出门前竟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呆了片刻,冲他笑了笑:“风大,二殿下慢走!”
“……”
高长恭买的包子确实很多,我吃饱了,还剩好几个。
他端起茶盏啜饮,皱了皱眉:“凉的?怎么不让人送些热的来?莲洛呢,这些应该是她在负责。”
“我爱喝凉茶水!”说实话,我可不愿意因为一壶快没了的水连累莲洛。
他轻笑了笑,似是一眼将我看穿,随即指了指门口:“那边一滩水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喜欢在冬天把凉水往地上泼。”
扛住了莲洛,我可没能力再揽下另一桩事,于是如实回答:“被你二哥一脚踹翻的!”他用非常质疑的眼神看我,我继续道,“你别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一进门就踹了一脚,你可以去问他,反正是你二哥,他不可能徇私包庇我的!”
高长恭放下茶盏却沉默了,我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安静的等着,许久之后才说:“二哥他……心结颇深。故人已逝,他却执着着不愿相信,小昀,若你有心,或许可试着……”
他不自觉的说着,却骤然顿住,看我的眼神带着些许茫然,像是迷失于丛林的小兽。然后他抬手压住自己的脉搏,又开始沉默了。
趴在桌案,我双手撑着下巴看他,等不到他接下来的话,我便自己追问:“试着什么呢?”心底有种说不明的情绪在升腾着,仿佛一只鼓鼓涨涨气球,盛满了气,将爆未爆时,最是让人心惊。
他敛气方才所有的失神,慢慢说:“你什么都不用试,做你自己便够了。”我甚至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我仅见过郑尔菡三次,并不觉得你们像,二哥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与他人无关。”
“我自然知道与我无关了,我是我,才不会像任何人也不会替别人做什么!”
我的决心不知他能否听懂,但我看到他笑了,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没错,你什么都不用做。”
作者有话要说: 雷停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