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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讨论道家美学、禅悟作为完成圆融思域印认的美学策略之前,得先澄清关于道家的一些成见。很多人对道家作为一种思想力量都有点保留的态度,往往把它看成一种消极的行为/哲学,这,实在是因为内在化了几千年得势的思想(儒家)的偏见所致,我想趁此机会唤起读者一种沉湮已久的觉识,当我们把一些现象视为“异于常态”时,我们所依据的所谓“常”,或者我们已经内在化的仿佛不用思索便知道的“常”,其实不是绝对的,而在相当多的情况下,这些所谓“常”往往只是以前因某种政治利益或社会效应的主观执见而建构出来的一种运作准据,多是以偏概全的,是一种器囚。尤其是在某些社会的运作下,僵固偏狭,反而宰制了我们思维的活动空间,而看不见这些强势的“常”如何遮盖了宇宙与人性更大的胸怀。道家要我们时时质疑我们已经内在化的“常”理,要不受“常”理左右,首要的,要知道道家用的语言已经出自强势机制的“常”语,所以只要把常语的既定语意颠覆,就能释放出该字的另有所指。道家精神最终是要去语障、解心囚,恢复活泼泼的整体的生命世界,是另一种积极的运作。我们后面要凸显道家机灵的语言策略。
1去语障、解心囚,恢复活泼泼的整体的生命世界
道家从一开始对语言便有前瞻性的见解,看到语言和权力挂钩对人的真质本样的巨大伤害。老子《道德经》的书写原是针对商周以来的名制而发。名,名分的应用,是一种语言的析解活动,为了巩固权力而圈定范围,为了统治的方便而把从属关系的阶级、身份加以理性化,如所谓“天子”受命于天而有绝对的权威,如君臣、父子、夫妇的尊卑关系(臣不能质疑君,子不能质疑父,妻不能质疑夫),如男尊女卑等等。道家觉得,这些特权的分封,尊卑关系的订定,不同礼教的设立,完全是为了某种政治利益而发明,是一种语言的建构,至于每个人生下来作为自然体的存在的本能本样,都受到偏限与歪曲。道家对语言的质疑,对语言与权力关系的重新考虑,完全是出自这种人性危机的警觉。所以说,道家精神的投向,既是美学的也是政治的。政治上,他们要破解封建制度下圈定的“道”(王道、天道)和名制下种种不同的语言建构,好让被压抑、逐离、隔绝的自然体(天赋的本能本样)的其他记忆复苏,引向全面人性、整体生命的收复。
2道家跳脱名言枷锁的语言哲学与美学
道家对语言的政治批判同时打开了更大的哲学、美学的观照。从一开始,他们便认知到,宇宙现象、自然万物、人际经验存在和演化生成的全部是无尽的,万变万化地继续不断地推向我们无法预知和界定的“整体性”,当我们用语言、概念这些框限的活动时,我们已经开始失去了具体现象生成活动的接触。整体的自然生命世界,无需人管理,无需人解释,完全是活生生的,自生,自律,自化,自成,自足(无言独化)的运作。道家这一视瞩有更根本的一种体认,那就是:人只是万象中之一体,是有限的,不应视为万物的主宰者,更不应视为宇宙万象秩序的赋给者。要重现物我无碍、自由兴发的原真状态,首先要了悟到人在万物运作中原有的位置,人既然只是万千存在物之一,我们没有理由给人以特权去类分、分解天机。“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庄317)。物各具其性,各得其所,我们应任其自然自发,我们怎能以此为主,以彼为宾呢?我们怎能以“我”的观点强加在别的存在体上,以“我”的观点为正确的观点,甚至是唯一正确的观点呢?“彼是(此)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以……和之以是非,休乎天钧,是为两行”(庄66)。
重涉禅悟在宋代思域中的灵动神思(2)
我们不难知道:只从“此”出发看“彼”有盲点,从“彼”出发看“此”,也有盲点。我们应该同时从“此”“彼”两方面驰行(两行),能“两行”则有待我们不死守、不被锁定在一种立场。“此”(即所谓主体,宰制和决定的作用)其实同时也是“彼”(即所谓客体,被宰制被决定的受体),因为当我说“此”的时候,从你的角度看不就是“彼”吗?“此”“彼”只是讨论上的语言范畴。
由是,只有当主体(自我)虚位,从宰制的位置退却,我们才能让素朴的天机回其活泼泼的兴现。现象、自然万物并不依赖“我”而存在,它们各自有其内在生成衍化的律动来确认它们独具的存在和美。所谓主体,所谓客体,所谓主奴的从属关系都是表面的、人为的区分。主体和客体,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