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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里的时候并不锻炼,身体羸弱,而军训让我强壮了不少。我感到了锻炼的好处,因此在军训结束后就每天坚持晨跑。我决心要抛弃在中学阶段的所有弱点。虽然短期之内我的身体还不可能有质的转变,但是我还是报名参加了比赛。我知道凭我目前的能力还远远不足以取得名次,但这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可以让我知道我比别人差多远。陈奇伟和王骚也都报了。
宣布完长跑比赛的事情后,蒋莹莹跑过来找我:“耿潇,明天下午4点在216教室开会啊!”
“什么会啊?”
“新党员宣誓大会,你们这些入党积极分子也要参加!”
几乎所有的孩子上大学的时候,父母都有这样一句教诲:不许参加学生运动!我的母亲还以生命相威胁:“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妈就只能去死了。”我觉得致母亲的生命于危险之中,这么大的罪名实在是承担不起,于是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父母对我的态度很满意,然后爸爸就和颜悦色地说,到了大学,要追求进步,要积极递交入党申请书。我问,为什么要递交呢?不入党不行吗?妈妈将手里织着的毛衣放下,瞪了我一眼:“不入党不能提干呀!蠢东西!”
我爸爸是个虔诚的老党员,他要我入党,还是有着不小的信仰成分的。而我妈妈则是个无党派爱国人士,对于政治没有任何兴趣,她所关心的只是我的前途。我当时还小,不太懂事,不过还是感到一分钟前才刚刚从学潮的生命危险中脱离出来,就马上去升官发财,实在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过了几天我去舅爷爷家玩,这位老地下党员慈爱地看着我,谆谆教诲道:“孩子,去了大学好好干,积极点,先把党票弄到手!”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党票”这个词,我觉得它很好玩,很有创意,深刻揭示了复杂表象下面的普遍规律。既然是一种叫做“票”的东西,就意味着它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得来的,而票到手之后就可以进入某个俱乐部欣赏外人欣赏不到的精彩节目。我不由得对舅爷爷更多了一层敬意,不愧是经过几十年革命考验的老党员啊,深刻把握了辩证唯物主义思想的精髓,透过现象看本质,要言不烦,一语中的!
长辈的谆谆教诲对我起了不小的作用。我当时认为升官发财虽然不一定很好玩,却也不一定不好玩,也就是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未尝不可以升官发财。于是在军训结束后,我就向辅导员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我在高中期间就在爸爸这个老共产党员的指导下读了《毛泽东选集》,自认为对毛泽东思想了然于胸,所以写起申请书来自然有种挥洒自如,一泻如注的感觉。洋洋千言交了上去,心中盘算着升官以后鱼肉一方的美好图景。
我满怀着对美好前程的向往观看了新党员的宣誓仪式。新党员中,赫然就有蒋莹莹。她穿戴得朴素而整齐,满眼都是对伟大事业的忠诚和向往。
入党仪式结束后,对“入党积极分子”的教育会开始了。只见一个高年级的胖子气宇轩昂地走上台来:“同学们,你们好!”说到“好”字的时候,怪眼一翻,下巴往上一抬,嘴巴里发出“啧”的一声,有一种君临天下,傲视四海的感觉。然后此君就一直保持着用鼻孔看人的姿势,气势如虹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他这种姿势所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充分地展示了他的两撮长长的亮闪闪的鼻毛。它们骄傲地伸出鼻孔之外,随着它们的主人说话的动作,一翘一翘的,非常生动,使我想起槽里吃食的猪。我见过许多不注意形象的猪,往往都拥有这样飞扬跋扈的鼻毛。现在我面前的这头站着的猪和它的同类的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它除了吃食还会演讲。其演讲的内容是他是如何追求上进,如何在学习中刻苦努力,在工作中净化自己的心灵,如何帮助同学,尤其是帮助思想落后的同学纠正错误思想,以及如何在入党后谦虚谨慎,不骄不躁,使自己越来越接近完美人格的。他的演讲中贯串着对比的句式:“有的人而我则”比如:“有的人入党,是为了给自己弄好处;而我入党,则是为了追求我的理想,做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彻底脱离了低级趣闻的人,坚决彻底地为人民服务。”“有的人,看见歪风邪气不敢勇敢地站出来做斗争,而我则见义勇为”
我听了五分钟就拼命地捂住了腹部,几个不祥的酸嗝直打出来。我操,幸亏中饭吃过很久了,否则这么大个教室都一定不够我吐的。什么叫“令人作呕”,这他妈的就叫“令人作呕”!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中洋洋得意地把那么多高尚华丽的辞藻往自己脸上贴,并在和“有的人”的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