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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折彦冲身在虎穴面对阿骨打、宗望、宗翰等人时,因占据大义名分所以一言一语都有泰山之重、雷霆之威,这时纠缠在一些不尴不尬的私情小事上,竟被一个小小竖子挤兑得不知如何分说。其实自长安分别以后,由于缺少个得力的人安排生活琐事,这段时间折彦冲的私生活过得并不欢惬,临时代替刘仲询的光禄侍卫哪有刘仲询细心?有刘仲询珠玑在前,他的后任便很难让折彦冲满意;所以折彦冲内心深处对赶走刘仲询其实颇为后悔。
萧铁奴见折彦冲被难住,心里好笑,口中却指着刘仲询骂道:“大哥要赶你走便赶你走,还需要什么理由!”便吩咐左右:“来啊!把这家伙叉走!别留在这里碍眼!”
刘仲询不敢抵挡,低头垂泪,嵬名秀看得不忍,怯怯道:“陛下,这人千里相随,不离不弃,这份忠心也难得,不如别赶他走了吧……”被折彦冲看了一眼,便不敢再说。
但折彦冲看看刘仲询背影渐远,心中一冲动,叫道:“把他带回来!”
刘仲询听到这句话赶紧挣扎回来,欢喜得涕泪交加,哽咽着道:“陛下……你……你不赶我走了?”
折彦冲又犹豫了一下,萧铁奴道:“大哥,要不就留下他,要不就赶走他,一句话罢了,何必为这么件小事反复纠缠?”
折彦冲叹道:“这小子做事认真细心,我实想来留他的。不过就怕乱了规矩。”
萧铁奴笑道:“规矩规矩,大哥的话,就是规矩!”
折彦冲摇头笑道:“这话你和应麒说去!”
萧铁奴哼了一声道:“怎么?他还敢驳大哥的话不成?”
折彦冲道:“不是谁驳谁的问题,主要是谁有道理。”
萧铁奴一听放声大笑,折彦冲问:“你笑什么?”
萧铁奴在大笑中说:“我笑大哥不会做皇帝。”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许多人都脸色微变,刘仲询骇然道:“元帅……你……你怎么能这样和陛下说话?”
折彦冲喝道:“闭嘴!有你说话的份么!”见刘仲询吓得服服帖帖地跪倒在地,脸色这才稍缓,问萧铁奴:“我怎么不会做皇帝了?”
萧铁奴道:“皇帝皇帝,什么是皇帝?唯我独尊是皇帝,随心所欲是皇帝,若是畏畏缩缩,缚手缚脚,心里想做什么都做不了,那就连一个毛贼都不如了!我说大哥,你当年的威风都哪里去了?你当年的豪情都哪里去了?怎么如今你做了皇帝,看来却比当年在漠北流浪时还不如了?”
折彦冲理智地觉得萧铁奴的话在道理上似是而非,但萧铁奴所煽动的不正是自己内心最强烈的渴望的么?他望着贺兰山,脸上的神情渐坚渐定,终于挥鞭一指刘仲询,道:“光禄侍卫的差,仍由你来做吧。”
刘仲询大喜,伏在地上磕头谢恩。不知为什么,折彦冲觉得这个年轻的举措就是和杨应麒领导的那帮人不一样,他是这样的顺从,这样的服帖,那孺慕的腔调,那全弓的背脊,还有那紧贴地面的膝盖都带着一种敬畏交加的崇拜。也唯有这种彻底的崇拜,方能衬托出为帝为皇者无上的威严!( )
第三三七章 珍珠衫(上)
华元一六八七年秋,折彦冲西巡结束,这次西巡在政治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回到京畿附近时折彦冲却犹豫起来,自纳了嵬名秀以后他后悔实不止一次,只是事已至此再难回头,只是不知道完颜虎对此事会如何反应,所以也不敢就这样直接回京,思前想后,决定先让光禄侍卫刘仲询侍奉嵬名秀入京,让卢彦伦到枢密院处理公务,自己却转了个方向到塘沽检阅水师,暗中让刘仲询随时飞报宫中动静。
嵬名秀一行无声无息地进了京,在刘萼等的安排下十分低调地入了宫。完颜虎一开始不知就里,听说来了一个西夏的公主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又多了一个和赵橘儿一般身份的人,不仅吩咐人送了些日常用品过去,还打算过两日便去见见,对身边的人道:“自从塘沽搬到京师,皇宫相府分开,橘儿妹妹便来得少了。如今多了一个西夏的公主,这日子总会热闹几分吧。”在她看来这皇宫便是一个大一点的屋子,来一两个客人原是常事,她作为女主人自当好好招呼。左右虽有细心的人觉得不妥,但事情还没明朗之前也不敢胡乱开口。
嵬名秀收到了完颜虎的礼物,第二天便来拜见。完颜虎将她上下打量,暗暗称奇,心想:“这女孩儿好标致,就是橘儿也没她美艳。甘陇那地方竟出了这等人才!”完颜虎是北国女子,生性粗野,虽然勇武康健但不大会保养容貌,如今已是白黑半参差了,嵬名